过了元宵这年便算是过完了,估摸着镇远府里的人也得了闲,袁瑶便让田嬷嬷去找了郑爽。
郑爽喜出望外,告了霍榷原由,霍榷准了他半日假,就随田嬷嬷一道回来了。
姐弟两见面自然是一番感人肺腑的,可说到郑翠的去处时,郑爽迟疑了。
虽说镇远府是袁家小院不能比的,高门大户看着风光,可这里头的腌臜事少不了的,他跟的主子是好的才得了安稳,要是跟了别人就说不准了,还不如这袁家小院来得安稳。
姐弟这般一商议,就到袁瑶跟前磕头去了。
郑爽道:“求姑娘收留我姐。二爷说,姑娘一时不肯应下,是觉得耽误了我姐的前程。侯府虽好,规矩却大,总不及姑娘身边清净。我姐不求什么前程,只盼能有口安生饭吃就成。”
郑翠也磕头道:“姑娘的恩情,奴婢还盼能报。”
袁瑶听了,想了片刻,道:“倘若你留下的,吃穿用度自然和青素她们一般,不会亏待了去。可你也看到了,我们袁家就我一姑娘家撑的门面,日后难免没清苦的时候,那时可要委屈了的。”袁瑶这是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她可不是什么大富人家,说不准什么时候便是山穷水尽时。
郑翠苦笑道:“回姑娘的话,被赶出家门时,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奴婢什么苦都吃过了,再苦些奴婢也能挨。只求到时姑娘也别不要奴婢,奴婢那点手艺还能换些银子,绝不让姑娘苦了去。”
袁瑶点点头,“还有一样,我最不能容的,那便是背主。”
“奴婢愿签下死契。”郑翠大声道。
“好。”袁瑶让青素取来契书,让郑翠当着郑爽的面画押。
郑翠这般便算是留下了,主要做的是针线上的事,闲时帮苏嬷嬷打打下手,上房和两厢房的事她不用管。
是夜,青素将心中不明问了袁瑶,“姑娘,你将我们的卖身锲都还了我们,却收了郑翠的卖身锲,这是为何?”
袁瑶笑道:“傻丫头,她是和你们不同。你自然是不用说的,和我是患难与共的。而田嬷嬷和苏嬷嬷,一来她们已老,后无子嗣奉养,除了死心塌地地跟我就别无出路了;二来,当初银票、房契、卖身契都在她们手,她们都没黑心昧下一走了之,就知道她们是实诚、守信又本分的人,值得我以诚相待。”
呷了口茶,袁瑶又接着道:“而这郑翠不同,别看她此时答得是赤胆忠心,不过是为求一个容身处罢了,等得了安稳,日子一久怕就忘了初衷,这心思一旦变了没个牵制是不成的。”
青素这下才明白了。
其实还有一样袁瑶没说,郑翠也是知道的,袁瑶是看在郑爽的主子霍榷的面上才不得不收留的她,要是郑翠以为有此靠山没了顾忌,袁瑶也不好打发了,可若是有卖身契在便不同了。
虽说家中又多了一人,但这人暂时是本分的,袁瑶的日子过得是安逸又平静。
二月初九,三年一度的会试开考,会试过后便是殿试,贴榜时袁瑶让田嬷嬷进城去看了,知道韩塬瀚中了二甲传胪,袁瑶真心为这表哥高兴。
但有一样袁瑶是不知的,在韩塬瀚得知自己榜上有名后,自觉有能力保护袁瑶了,曾去南山寺找过袁瑶,并要许以一生照顾她的诺言,不想却得知佳人已作妇,落寞离去。
三月三上巳节,祯武帝接太后回宫,韩施巧也跟着走了。
婉贵妃霍氏曾来看过她一回,得知周祺敏回宫后病了一场就没了,同是那日翰林院一位周祺敏该称作表叔的小编修被收监了。
韩施巧被吓得不轻,数日茶饭不进便得了病,整日恹恹无力的,也不过是半月的光景,韩施巧便消瘦形枯,颜色褪去,未能再沾雨露半分。
宫中纷纷传言韩施巧也将命不久矣,便无暇顾及她,让她过了好长一段舒心日子。
不想韩施巧因此而认识了,外道传言深居简出多愁多病的贤妃萧氏。
当时二人相见了然一笑,皆明白在心不用言语。
过了三月,清明便不远了,袁瑶自然是要到袁父袁母坟前祭扫一番。
过了清明日子越见长了,也日渐热了起来。
夏衣、团扇、苇席、簟子、纱帐便要备下了。
郑翠果然是手巧的,不论是大到帷帐上的虫草花鸟,还是小到绢帕上的一角小花,配色鲜亮,针脚精密,用心巧妙,颇合袁瑶的喜好。
就是青素和田苏两位嬷嬷也各得了一身衣裳,皆道郑翠是会做人的。
袁瑶见院子除了一棵葡萄便再无花草,让青素到南山寺去移些当初种下的花草来,总算得了几分绿意。
到了六月,枝叶成荫,满院花香,蝶舞蜂飞,绝好的一处避暑之地。
可田嬷嬷发现,隔壁两只常来偷食的猫,每每到一丛花草前都行径怪异得紧,不是无故发春叫唤,便就地行交尾之事。
袁瑶知道了也倍感蹊跷,照着那花的样子找来《花集》查。
这不查不知道,原来这花还是珍奇异草,叫伊兰,可长成树高,花开有奇香,香气可纾解烦闷、焦虑与恐慌,用熏蒸之法可催情,治房事无能之用。
几人一听,赶紧就将那些株花给拔了。
郑翠觉得就这般扔了怪可惜的,便偷偷留了些花晒干放在荷包里,只道又不是拿来熏蒸害人去。
到了六月中旬,有稀客上门。住对门的寡妇妯娌忽然登门求见。
袁瑶纳闷,问田嬷嬷道:“自年头送了春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