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摸不清那个女人的来历,打扮挺够派但神情不像道上混的人,汽车牌照是英租界公部局颁发的,两个跟班是日本人!身上都带着家伙!要不要招呼弟兄们准备。”
日本人?
日本女人?
日本鬼子上门肯定没有好事!
黄宝一激灵,迅速理清思路,低头晃荡着醉步,大咧咧地一挥手,口齿不清地道:
“也许是哪次喝醉了上过的娘们,人家找上门来要钱。呵呵,你们想干吗?这是老子的地头,法租界。小日本轻易不敢动粗撒野。没事,散了吧!我进去会会这个娘们,大不了给她一笔辛苦费!”
一帮混混暧昧地笑起来。黄宝端杯威士忌,迈着醉步睁着醉眼象准备痛打蒋门神的武松,貌似毫无防备其实心里保持着高度警惕,不时地与相熟的酒客打招呼,从人群缝隙中远远打量沈春丽的背景,感觉似曾相识,但熟悉的人不可能以这样冒失的方式与他见面,到底是谁呢?
等他晃悠到沈春丽对面,看见沈春丽明亮的双眸,心里骤然一紧!眼前的女人掌握着他的底牌!身边熟悉的人太多,他故意装出一副调笑的神情道:
“小姐,一个人不喝酒,两个人不赌钱,作为主人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很难受,呵呵。好像在哪见过,可惜我大脑被酒精控制,一时想不起来,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边说边扶着桌子,颓然坐在沈春丽对面,依旧是标准的上海腔。周围的人以为他与女人调情,见怪不怪自行散去,稍微等了一会儿,黄宝才压低声音醉眼惺忪地道:
“沈小姐,你懂不懂规矩啊我与渡边贤二讲好以后再安排见面。你怎么能带着日本护卫大摇大摆找我,把汉奸标签结结实实贴我脑门上。我不怕连累但你可得当心!这里是群魔乱舞的上海,不是鬼子刺刀下鸦雀无声的东北,军统、共党、反日志士甚至黑帮都会盯着你,稍有不慎小命难保,死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死。”
做特工更强调行为规则,沈春丽今晚走的是十足江湖路子,她完全不熟悉,心里突突直跳!面对敌人她从来不害怕,但这是她第一次采取完全不合纪律、也完全不符合逻辑的行动。
牵涉到方方面面,牵涉到那么多战友的生死,以往的经验、矫健的身手以及过人的胆识此刻根本派不上用途,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对手,陌生的行事,像一座座大山沉重地压在她心头。她发现周围有人好奇地关注自己,遂笑吟吟地耳语道:
“你会害怕?太令我失望了,也许以后我天天来这里。放心,上司委派我来,想了解一些战略物质的地下交易行情。”
说话时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周围,见没有人注意,才急迫地道:
“抱歉,我有重要事情需要帮忙,十分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