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妙醒来,便是阿钉来服侍她的。虽说依照老规矩刚刚生产完了,不能洗漱,可林妙不同意,她坚持用温水洗脸漱口后才肯用膳。
阿钉比以前晒黑了些,但看上去反而漂亮了,林妙悄悄问她,二木头对她好不好,阿钉红了脸,只说道“他身上只有一块干粮时,全都给了我。”
林妙好感动啊,很久以后她满脸羡慕向杜天行说起这件事时,两人正在吃饭,杜天行反手把自己碗里的饭全都扣到她碗里,然后转身出去了,让这个笨蛋吃个够。
林妙又问起阿钉在延平的事,原来他们一行一到延平境内便让人扣住了,依照二木头的吩咐,众人没有反抗,束手就擒。抓他们的人都是普通穿着,看不出是否公门中人。
他们被带到一处宅子里,并未吃苦,相反吃住都是上乘,甚至还派了个稳婆过来,要给阿钉看身子,被二木头一脚从门里踢了出去,二木头道:“我家五奶奶是诰命身份,岂是你们这些下作东西想看就看的。”
阿钉学二木头说话时,眼睛里都是崇拜,虽然她只是替身,但是被男人这样保护着,还是甜滋滋的,更何况这还是她的未婚夫君。
林妙笑道:“我和五爷说了你们的事了,他也赞成,还说等你们回来就完婚。我倒是觉得太仓促了,这是我第一次嫁丫头,就是想风风光光让你出嫁,免得以后被婆家看低了。不过你如果心急,那就按五爷说的,在福建给你们成亲。”
阿钉的脸红艳艳的,好半天才嘟哝道:“谁急着嫁了,我才不急。我还想多侍候小姐几年。”
听她这样说,林妙心里也不好受。她从庵堂回来,就是阿钉侍候她,她嫁到杜家,还是阿钉侍候她,二木头是有功名的,阿钉嫁过去在家就是少奶奶,在外是官太太,自是不能太服侍她了。等以后绣桔也嫁了,如果她闯了祸,都没有人帮她在杜天行面前打掩护了。
主仆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子话,都是分别后的点点滴滴。这让林妙很惭愧,阿钉对她的忠心无法言表,而她想的却是以后有没有人帮她打掩护……
好在她看到了襁褓中的儿子,这不就是个新一代挡箭牌吗?
她偷溜出去玩,就说是儿子要出去;她偷看黄书,就说是儿子要看的。
不对,最后这件事好像不太对,杜天行肯定不会相信的。
林妙胡思乱想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她有半日没见到杜天行了。
以往在京城时,杜天行也是很忙,很多时候甚至不回家吃饭,还有时她睡到后半夜时他才回来。可这两日她生孩子,杜天行整日陪在她身边,陪着陪着也习惯了,今天他不在,她就像是少了点什么,哪里哪里都不自在。
正在这时,寿娘子从外面进来,原来是赵夫人家里的管事来给送贺礼了。
杜天行添丁,并没有声张,且,这两日他也没有离开卫所,一直陪在林妙身边。想来是那日赵夫人离开时,林妙假装肚子疼的事,让她心里嘀咕,便派人留意着。这事只要留意,便能看到端倪,先是有稳婆出入,接着又有人去街市买些补身下奶的老母鸡猪脚之类,由此推断出林妙早产也不足为奇。
只是现在尚未满月,赵夫人急着送礼,倒让林妙觉得她过于热络了。
或许她认为林妙早产是因她而起,或许是真的想借缝插针,这当中的门道不是林妙能想明白的。
林妙这么想着,顺手接过礼单来看,赵夫人上次送的都是些药材补品,因此林妙以为这次也是,顶多再有些小孩子戴的金锁片之类。可是礼单才看了几样她就吓了一跳。
的确有金器,但并非金锁片,而是金盆金碗金箱笼,这些足量二十斤!
在大成,一两金子相当于十两白银,而针对金银则是十六两制,也就是一斤金子相当于十六两,即是一百六十两白银,二十斤金子便是三千二百两白银!
不算她娘在箱子里留给她的那些,她和杜天行全部家底都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
赵大人比杜天行的品级还要高,这当然不是行贿。或许这就是同僚间的礼尚往来,但这么多的金子,林妙不敢收。
说不定就是看准了她呆傻萌,这才把礼品送到她手上,让她稀里糊涂收下来,收了的东西再退回去那是不可能了。
“赵家送礼的人走了吗?”林妙问道。
“还没呢,按规矩要领了赏才能走。”寿娘子回道。
“就说这东西太贵重,咱们不能收,让他们带回去吧,如果他们不肯,你就让水生把东西搬到卫所外面,他们爱拿不拿,礼单子咱们不收也不算送到。”
赵家来的人果断不肯,闹腾了好半天,终究是按林妙说的法子,水生带了几个人出面,作势要所东西搬到卫所外面,赵家的人这才嘟哝着带了东西离去。自家老爷那么大的官,真要是送礼被人把东西扔到外面,这脸面就丢大了,卫所里的兵痞们还不知要如何取笑。
林妙把这些人打发了,自己靠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那个赵大人官很大的,万一得罪了,杜天行会不会训她啊。
那日杜天行到了很晚才回来,一进门便直奔卧房,林妙还没有下奶,奶|子婆抱着孩子正在喂奶,看到杜天行进来,连忙避到隔壁。
“赵家来送礼了,我没收……”林妙看着杜天行,她心里没底。
“嗯,我知道了,你没收就对了”,杜天行坐到床沿上,大手探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