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沐见被看穿,当即反驳:“自然不是,可守孝之事容不得玩笑。”

“你待琳婉照顾绒儿,想来你姐姐只会安心,又不耽误守孝之事,何来玩笑之说?”难得,丧妻之后,凌玉轩见少年那满脸的纠结而轻笑出声。

自己这小舅子,到真有几分趣味。

这头凌玉轩算是痛快了,可杨沐心里哼哼着恨不得扎小人一百遍!

午后杨沐乖乖呆在自己安静的庭院内,管事林黼已经禀报自家马夫钟良的事儿。

“我已经问过那马夫是否愿意留下,然马夫思念家中妻儿故而执意要走,我已经让人打发了。”说时林黼还刻意瞧着杨沐。

后者却连半分情绪都未曾流露,反倒是微微颔首:“倒是劳烦林管家了。”

“哪的话,”说笑着,便挥手自不远处跑来个小厮,“这是伺候杨少爷的。”

杨沐面容固然带笑,可心中却暗恨的牙痒痒。

一个少爷可能连个小厮伺候的都没?但此行他外出只带了个不听话不忠诚的马夫,在询问是否愿意留下,甚至连停留歇息都不愿就要走。这如何不是在打他杨沐的脸?哪怕是做作的来个离别辞行都不愿做作。

说是下人,却比他这做少爷的都脸大!

缓缓吸了口,再吐出:“小厮就不必了,我本就不是喜欢有人靠近的,往日更没小厮跟随身侧的习惯。”

林黼瞧着这架势又如何不明白,这固然是世家之地,可在家中地位恐怕都不如丫鬟。说是不习惯有小厮跟随伺候,其实根本就是他这少爷连小厮都未曾安排。

“这不过是我家公子的一片心意,还望杨少爷体谅。”这言一出,林黼自然料定杨沐拒绝不了。

毕竟吃人手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黼也觉此事是为了他好,更何况要住上三年,难免不会被旁人知晓。这杨家少爷在凌府居住,却连小厮伺候的都没,这实在太过难听。

“那便让他在院内伺候吧。”果然杨沐一震,随即缓缓开口,却怎么都不许旁人近身。

林黼见目的达到,便也不在得寸进尺,打了个拱,便告辞。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却让入住第一日的杨沐觉得些许疲倦。

“今后我便尽可能不再踏出这莲苑了。”说着还颇为委屈的撅着嘴,那少年的稚嫩与继承其母的双目交杂一起,到真的是诱人三分,三分纯真。

只可惜,这幕却并未被任何有心之人瞧见......

下午陪着绒儿玩闹了会儿,又去书房挑了几本书看,晚餐凌玉轩有事不能一同用餐,杨沐便在自家院内吃食,没人瞧着,反倒是多次了些。

傍晚便早早熟悉一番滚至床.上,歇息。

第二天,天色尚未破晓,便被昨日安排的小厮庆荣的敲门声吵醒。

想着自己还住在别人院内,不得不压下脾气:“何事?”最好有事,否则别怪他......

“公子请杨少爷前去祭拜少夫人。”庆荣昨日就知道,自己这新主子是个不愿亲近人的,故而答话也是小心翼翼,言简意赅。

杨沐压了压眼角,暗骂了句该死,现在恐怕也就四点左右,就去祭拜?祭拜他个头啊!不知道死人也要睡觉?说不准他姐现在都在睡呢,打扰旁人作何?

心中吐糟万分,可不敢流露分毫,迅速起身梳洗,立刻便撩起袍子便急急跑向灵堂。

待靠近灵堂这才放缓脚步,心中默默祈祷别让人等自己等急了。

第一次祭拜居然还迟到,更让自己如今的饲养者久等,实在于理不合,更是丢人现眼。

不过那该死的姐夫怎么也不知昨日提醒自己声?否则他会如此狼狈不堪?暗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空腹走入灵堂,又尚未睡醒,顿时扑面而来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冷颤。

瞧着依旧白衣之人,杨沐心中的不满顿时被扫去的干净。瞧着这众多灵牌,想来是凌家的列祖列宗,只有这眼前的才是自己姐姐灵牌。

凌玉轩沉默中递出三支清香,杨沐接过跪与软铺之上,心中默默叹息,待仔细瞧着那灵牌上的字迹时。

心中忽然涌现的悲伤与绞痛,顿时让杨沐踉跄了下,一手支撑身体,一手却把那三只清香抛于地面,捂住双唇。

凌玉轩见杨沐忽然丢了香还匍匐在地,还以为太过悲伤。但想想先前他入灵堂并未流露出太多悲切,反倒带着几分好奇之色,便觉不太可能。

可如今这是怎么了?刚好奇低头,却见那双狭长双凤之眸内含着颗颗泪珠,顺着尖细的脸颊落于青石地上。

神情不是悲伤,却有着深深茫然,可那无声的哭泣却最为动人,也最为让人心疼。

凌玉轩联想琳婉所言,顿时心疼那少年的厉害。忍不住俯身搂住那少年的肩,带入怀中安抚时,却又觉得瘦弱无骨,可怜的和只被欺负惨的猫儿似的。

耳旁的呜咽声让他忍不住叹息,这杨家真是不会养人的。十四五岁的少年应当带着几分奶胖,谁像怀中这人。连养只猫儿都养不好,想来杨家前前后后的无礼更显不满。却又不能发作,难道对这瘦弱少年训斥?

他不过是杨家的弃子罢了,到此处说好听是让他来守孝,实则呢?

待三年后他回杨家,也不知还有一席之地否......

杨沐嗅着一股墨香,眼中闪过一幕幕杨暮与其姐相处的岁月,更觉悲伤难耐,心口疼痛扭曲。

抓紧了对方前襟,哽咽的叫着一声声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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