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月很明,星很暗,风很静。
傅问渔从方景城怀里起身,穿好了外衣,敲了敲房门,花璇推开门,提着一盏油灯,看了一眼还睡在**上的方景城:“秀,你这么做,少主会很生气的。”
“他总是习惯什么都自己扛,所以不告诉他的好,走吧。”傅问渔也回头看了看,笑着说话,得一人倾尽相护是很好,可是傅问渔还是习惯以骄傲的姿态与方景城并肩,而不是依靠他,躲在他背后做一个柔弱的女人。
花璇不再说话,她不能告诉傅问渔,那一碗安神汤少主喝下去,是不会真的睡得昏沉不醒的,也不能告诉傅问渔,少主他知道你要做什么,他知道根本拦不住你,所以只好顺着你的心意,他从来不愿强迫你做任何事,更不能告诉傅问渔,其实你做一个柔弱的女人,好过如此要强,至少少主对你放心,不必时时为你担心。
花璇只是给傅问渔系了件斗篷,说着:“夜间露重,别凉着了。”
傅问渔很感激,不管世事如何,不管她在哪里,身边这些旧友总是都还在,有时候想一想,她敢这般上天入地地闯一闯,正是因为有他们在,便有底气,有勇气。
两人驾马出城,温琅与守城的守卫打过招呼,下了钥的城门打开一丝缝,傅问渔与花璇一前一后纵马而出。
城楼高处,方景城站在那里,看着傅问渔离去的背影,**溺又无奈地发笑。
“你别叹气,她就这性格,你比我了解。”温琅拍了拍他肩膀。
“你怎么样,宫里安排好了吗?”方景城的确了解傅问渔,所以不愿再做多说,她想去就去吧。
温琅握着扇子负手而立:“这些天你一直在忙着贾瞒的事,其实傅问渔已与我商量了很久韩峰的问题。”
“什么问题?”方景城的确是将韩峰的事全部交给傅问渔,未做过多问。
“她问我拿了韩峰修建行宫的草图,还问了韩峰这些年来修建水利河渠的各种事情,总之韩峰的底让她掏了个空。”温琅靠着城楼石台,想着这时候要是有一壶酒就好了,很久没有跟方景城好好喝一口了。
方景城只是站在高处不说话,任由这高处的风将他长袍吹得贴身。
“她好像,依然没有找到韩峰投靠萧皇后的原因。”温琅抬头道。
“韩峰已经位及人臣,平日又无贪恋,萧皇后能拉拢他,用的必然不是普通手段。”方景城在权利中心摸爬滚打得多,对这些人很有了解,像韩峰这种人,简单的官职权利财富,已经不可能轻易让他改换阵营了。
“你什么意思?”温琅听不太明白。
“问渔她已经知道怎么对付韩峰了,否则她不会在今晚出城去找贾瞒,温太子,你小看她了。”方景城有些自豪,傅问渔的心思,根本不是旁人看得懂的。
“我哪儿敢小看她啊,我恨不得把她抬到天上去呢,也就是你狗屎运好,得她屈尊纡贵地来迁就你。”温琅嗤了一声,语气里尽是酸溜溜地味道。
方景城不跟他闹这种小脾气,既然傅问渔已经有决定要做的事情,他便不能闲着,趁着今晚她也在忙,不如索性在这一晚上把所有事情都办好,等她回来,就可以直接杀上韩府了。
傅问渔骑着马跑得飞快,她要在天亮之前把事情都办完,然后赶回去再躺好,小心地希望着方景城不要发现自己的半夜偷跑,她一路跑到了城郊十里的山庄大门前,花璇上前敲门,开门的小厮通报之后,傅问渔几乎畅通无阻地进到了山庄里面。
不同于外面所见的朴实无华,山庄的里面装点得有如仙境,碧波含烟,深秋季节里却开满了美人蕉,大团红色的花朵香甜扑鼻,铺落在池塘里的星星凌水而摇,簇拥着架在湖面上的一处小筑,小筑精致讲究,一排石块铺成路,连通小筑与此岸,此处并非奢华之感,但隐有仙居出世之意。
一阵纷乱但欢快的琴音从那小筑里传来,还夹着女子的轻笑软语,傅问渔让花璇候在岸边,自己踩着石头走进了那精致的小筑。
小筑四周无墙,只有垂落的白色纱缦,贾瞒似乎格外喜欢这垂坠感极好的轻纱薄幔,所以总是多有装点。
傅问渔掀开一道纱缦,看到贾瞒正与一个女子皆着白衣,背对着自己席地而坐,她们前方是一架琴,刚才的琴音正是她们合奏而出。
她也不急,就倚着这小筑的柱子抱着胸看着这两人,顺便带些懒懒笑意。
琴音静了,贾瞒与那女子才转过身来,傅问渔看到那女子有些意外,这个女子叫蕉美人她是知道的,美人倒真是个标致的美人,但这个美人她过份苍白,脸色雪白得几乎能看到血管,纵使嘴上抹了些唇脂,依然难掩病色,而且她骨架奇小,当真是小得可怜,所以她靠在同样是女子贾瞒怀里时,都透着娇弱之感。
贾瞒今日梳了女子发髻,一头长发垂在肩头,又细心替蕉美人理好衣袍,这才抬头看着傅问渔:“傅秀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你这人。”蕉美人在她胸口撑着地板坐起来,弱柳迎风之姿,当真只有她才当得起,她望着傅问渔:“傅秀别生气,她就这脾气。您一路辛苦,先坐下喝口茶吧,我身子不好,就不能站着迎您了。”
傅问渔也不客气,坐在他们对面,看蕉美人虚弱得几乎连茶壶都要握不住,辛辛苦苦地倒了杯茶给自己,又笑道:“傅秀请。”
“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差?”傅问渔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