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碗如今可还在?”夏莫然问。
容娘皱了眉道:“老夫人又咳又吐,谁也不曾想到药有问题,叫大夫的叫大夫,打扫屋子的打扫屋子,当日太乱,根本就没人会去注意那碗。等方太医来了,确定老夫人中了毒,再找那碗已不见,而那些药渣子也都已经倒掉了。”
“煎药和端药进来的下人呢?”
“奴婢全都命人严刑拷打过,没有问题。”
老夫人中毒昏迷不醒,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夏明然。
夏明然沉默不语,唇抿得紧紧的,神态冷然高傲,她本就像秦姨娘生得有几分姿色,如今褪去往日的嚣张和艳俗,竟也让人移不开目,难怪商逸晨能相中她做贵妾,商人的眼本是最毒的。
夏莫然出去询问方太医进展如何。
方太医摇头道:“不乐观,老夫人中的是几种毒药的混合物,若不是她身体不好引起腹部不适,及时把那些毒吐了出来,恐怕早就去了,老夫如今也只能开方子让她拖延些时日罢了。”
居然是几种毒混在了一起,究竟是谁,如此恨老夫人?
“方太医辛苦了。”夏莫然谢了几句,仍回了屋中。
江阳侯夫人对她面露不屑,容娘和冯嫣却希冀地看着她,仿佛她是无所不能的神。夏莫然心中好笑,探寻的目光看向夏明然,只见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可见她并非如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镇定。毒杀嫡母,这在注重孝道的禹陵根本就没有活路。
夏莫然收回目光,紧盯着容娘和冯嫣道:“不是二姐下的毒,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夏明然听罢身形一顿,不可置信地盯着夏莫然,没想到现在肯相信她的居然会是她。可是从她来到这个家,自己便一直针锋相对,甚至这次主动坦白夏玉然的事,也并非全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只不过想为自己争乳嫁的自由罢了。
江阳侯夫人已嚷开了:“不是她是谁?我怎么忘了你本不是夏府的女儿,你是不是跟她一伙的?”
容娘抿唇不语,虽不怀疑夏莫然,却无法对她的话信服,不是夏明然还有谁呢?夏家在老夫人的管理下从没出现过牛鬼蛇神,别说是下毒了,就是弄死一个下人都不曾有过。
秦姨娘得了夏莫然的话,顿时畅快了不少,听到江阳侯夫人不依不饶的,当然不能放过,便道:“奴婢敬姨夫人是夏家的客,可你也不能胡乱冤枉人啊!四秀说的不错,二秀不日就要嫁去商家,俗话说的好,女子娘家强盛,在夫家腰板也能挺直些,且商家又是夫人的娘家,二秀何故下次毒手?”
不得不说,秦姨娘倒是通透了一回。
夏莫然点头对容娘道:“秦姨娘所言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认为二姐没有下毒。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何况你只看到她喂母亲喝药,并未看到她下药,这么大咧咧的难道她就不怕死?”
秦姨娘点头如捣蒜:“正是这个理!”
事情碰到了瓶颈,容娘没了主意:“不是二秀,那会是谁要夫人的命?”
老夫人对下人虽不苟言笑,但并不苛责,府中下人不会有心存怨念想要报复的。
夏莫然心头似乎有个想法,却一时没有抓住,只道:“二姐不日就要嫁进商家,虽是无奈之选,但已成既定事实,我想她对母亲即便没有感激,也不会怨愤,喂她喝药,不过是想尽最后一点做女儿的孝心罢了。不若容妈妈把园中下人都分开来审问,看看到底有何异常之处,所问证词最后再对比,说不定有所发现。”
夏明然没想到最后最了解自己的竟会是一直反感排斥的夏莫然,且她句句说到自己的心坎上,对未来的迷茫,对蒙冤的委屈,不禁滴下泪了,神情再不复刚开始的坚强冷酷。
容妈妈别无它法,只能照着夏莫然说的去做。
中间方太医开了一剂药给老夫人喝下去,果真半点起色也无。
不过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获,众人不免泄气,夏莫然却突然想到了关键之处。
“你说张姨娘来过?”她问道。
容娘对她急切的口气有些奇怪,暗道她莫不是怀疑张姨娘不成?可是这么些年张姨娘吃斋念佛,一直规矩的很,就连夏玉然要和亲赤夷她都没怪过一句老夫人,还说因果报应,原是夏玉然做错了事,甚至连见女儿最后一面的要求都没有提。“夫人出事后张姨娘来看了一回,但她在场也无济于事,便道回去诵经给夫人祈福。”
就在此时,有丫头忽然匆匆来禀报说菊园失火了,这菊园正是张姨娘住的院落。
夏莫然眸子一冷,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给容娘道:“这是我从七王爷那得的解毒丹,听说孙秀也是服了此丹解了多年的寒毒,死马当活马医,容妈妈且便试试,你留在此照看母亲,张姨娘处我去瞧瞧。”
听说是解了孙素雅寒毒的丹药,容娘目露惊喜,忙不迭点头,而夏莫然早已带着芝雪奔出了门。
冯嫣见状哪还呆得住,追着夏莫然主仆也去了,江阳侯夫人阻止不及,气得满面通红,只能遣了秋儿去照拂一二。
等夏莫然感到菊园时,张姨娘所住的主屋已火光冲天,屋子窗户奇异地洞开着,张姨娘和冰娘主仆一坐在凳子上,一个倒在地上,全都人事不知。
菊园有婆子哭诉道:“姨娘瞒着奴婢等人在屋中洒了桐油,火势太猛,根本就无法施救。”
夏莫然也不答话,定定地看了屋中良久。她刚开始以为菊园失火,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