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农历九月十一日卯时中刻。
天气阴沉,寒云满天,飒飒秋风充满了萧瑟苍凉的味道。
李啸率全军出发,兵锋直指匪徒最后的巢穴,马耆山。
全墩人员默默相送,很多战兵家属脸上带着忧虑关切的神色,不少妇人还悄然抹泪,兵凶战危,战兵家属都明白这一点。尽管他们刚才还一个劲地鼓励战兵们奋勇杀敌,剿匪立功,但真当战兵们出发时,每个人还是都不觉流露出了真实的心思。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相比心怀忧虑的家属,迎着萧瑟劲烈的秋风,大步行走在路上的战兵们,却更觉心情激荡,豪情满怀。全体战兵在李啸的引领下,放声高唱这首激厉昂扬的《满江红》军歌。
昨天高溪村的战斗胜利让每个战兵都对自已充满了自信。上过战阵,见过鲜血与尸体的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次攻打马耆山,一定也会旗开得胜。
如果从天上看去,可以见到李啸军分成枪盾两列纵队大步并排而行,战兵队伍的后面,跟着四辆满载粮食,猪肉,和一些昨日缴获刀剑的大板车,这是刘扬壮的辎重队。
士气如虹的的李啸军,穿过长兴庄,越过绣针河,随之抄近路入莒南县境,然后,转向西北行进,最终在四个多时辰后,来到了马耆山脚下的浔河边。
全军随之时休整吃饭,辎重队长刘扬壮带着八名健壮妇人开始搭台建灶,担水和面,切肉调酱,各各忙碌不停。很快,诱人的猪肉香味袅袅而起,刘扬壮遵李啸的要求,要为每个战兵准备一个体型硕大,里面夹了三两多肉的厚厚肉夹馍。
在战兵们开始准备吃饭之际,李啸、李长材、张行猛、雷傲,以及一个马耆山当地猎户,五人一个咬着一个肉夹馍,在临时搭起的中军帐里,盘腿而坐,商量攻击马耆山的办法。
这个身穿粗布紧身短衣的猎户三十来岁,一张粗黑的长脸上,泛着营养不良的蜡黄。他大名何得财,小名何狗子。一直在马耆山当猎户,对马耆山的地形地貌极为精熟。直至去年初一只眼匪部占山为王,才不得不结束猎户生涯,在山下战战兢兢地地耕几亩地聊以为生。
在李啸到达马耆山脚下后,立刻在附近村落里,以提供一天两顿好饭,每顿饭各有一个大肉夹馍为条件寻找向导,何狗子闻得消息,心下大喜,正刻前来投效。
李啸亦大喜,这样精通马耆山地形地势的猎户,正是李啸军目下最急需的。
何狗子极庆幸自已在肉夹馍做熟之前就来到李啸军中,不然,错失了如此丰盛的午饭,岂不要让自已捶胸顿足。
在何狗子翻着白速大啃肉夹馍时,他的嘴巴还能挤出空闲来,喷着面饼渣子飞快地向李啸他们讲述道:“这马耆山,方圆25里,为莒南县、安东卫、五莲县三地交界,由三座主峰狮子峰,马鬃峰,仙女峰组成。整座山山形高峭,多悬崖深涧,尤其是马耆山的东、北两面悬崖如削,涧陡谷深,无人能过。唯有南麓仙女峰脚下有一羊肠盘道可沿山而上,过了仙女峰后,再过一悬桥,可达中峰马鬃峰,然后从马鬃峰上沿西坡上的陡梯而走近二里路,方可达最高峰狮子峰。”
何狗子刚说完,一旁的雷傲喝道:“你可知匪徒兵力布阵如何?”
何狗子犹豫了一下,低头说道:“山上情况自是不知,只是昨天我经过仙女峰那条羊肠小道时,远远地看到上面斜坡上守卫的匪兵似乎多了些。”
“总旗大人,看来一只眼匪部现在警惕之心颇高,我军若要强攻,怕是不易。”李长材面带忧色地说道。
李啸面色冰冷,目光锐利,断然而道:“我军新来,士气正旺,正需一鼓作气而攻之,若见难即退,这马耆山何日方可拿下。”
张行猛在一旁附道:“总旗所言甚是,不乘锐气而击敌,复待何时!”
李啸随即下令:“全军饭毕,立时移营仙女峰南麓,开始攻击!”
望着直通仙女峰上那条沿山而上逶迤弯延的羊肠小路,李啸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他旁边的李长材,张行猛,雷傲等人亦是如此。
他们每个人都能隐约地见到这条小路尽头那个陡峭却坚固的关卡,似乎还能看清上面有点点的人头攒动。
李啸心头沉重,匪兵已有防备,正是要一味的闭关死守。他原本期待的两军战阵对决是不会出现了。
张行猛牙疼般地吸着牙齿,恨恨道:“这般直娘贼的匪兵,昨天与我军打对攻的一仗完败,现在倒是学乖了。”
没有人回答他,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
张行猛猛地一跺脚:“娘的,总旗,不如我们试着攻他一攻,看看这般家伙防守究竟有多厉害!”
李啸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行猛,你带盾兵试探攻击,如果情况不对,立即后撤。”
“属下明白!”
山路狭窄,摆开不十六人的战阵,张行猛挑了八名盾兵,排好阵式后,大喝一声:“盾兵前进!”
八名盾兵与最右侧的盾兵队长张行猛排了一条直线,紧持盾牌,缓步向山上的关卡进攻。
沿着这条七拐八弯的小路行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