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使臣不知如何是好,抹去额间的汗,颤颤起身道:“这...这是个误会吧。”
皇帝没有过多的情绪,听起来十分随意地问道:“那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你们齐国的十三皇子?无论你说是或者不是,朕都信你。”
说不是,难保他们一剑杀了皇子,可说是,接踵而来的疑问,他如何抵挡?
那人忽然发声道:“我不是。”
顺王意外之余对他横空生出一些好感来,竟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皇帝眉毛一扬,摆了摆手道:“既然不是,这等无名之辈拉出去砍了吧。”
齐国使臣吓得一下子冲出席位跪倒在地,叠声喊道:“是,是,是我齐国十三皇子。”
“既是你齐国皇子,一开始就该说明?”皇帝突然站了起来,慢慢走下台阶,走完了又道:“何必折了你齐国的颜面,也叫十三皇子受这份辱?”
齐国使臣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他不知道喜怒无常的南宋皇帝会不会一气之下攻打齐国,齐国历经大旱,正是人丁衰弱的时刻,哪里抵御得了富裕强大的南宋?
十三皇子见使臣没有半分动静,只好咬牙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这事与父皇与我齐国无关,是我个人的行为,还望不要...”
皇帝随意地摆了摆手,笑道:“十三皇子行为率真,独闯皇宫游玩,本就无可厚非,朕要是太过苛责反倒不近人情了,十三皇子不如就在南宋多待一阵吧。”
齐国使臣猛地一下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皇帝走至他面前,用不大不小刚好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今年上贡需三百万黄金。”
果不其然,他一下子倒向一边,用手臂来支撑着全身的重量。
太沉重了,太沉重了,他如何支撑的住?
“来人,给十三皇子松绑,带去亲霖宫沐浴一番,届时再请皇子出席。”皇帝重新走到龙椅前,饶有意思地打量了一圈各国君难看的脸色,说完这话才懒懒地坐下来。
齐国使臣跪在地上,面色铁青,三百万黄金,对他们齐国来说,已是倾尽所有,可南宋君王的意思分明是将十三皇子留在这里当做质子。
这趟出行,原本就是十三皇子瞒着齐王来的,回去复命的时候,也不知道齐王会如何处置他?看似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事实上他哪里脱离得了干系?
皇帝故作不解道:“使臣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吧。”
齐国使臣木讷地起身,道了谢,又木讷地坐回席位,无神地望着高坐皇位的那个人,脑海里闪过一丝阴毒,又很快地被他压了下去。
十三皇子到底没来参加宴会,顺王对他倒真有那么几分好奇,于是顺道去了趟亲霖宫,说顺道也不顺道,虽和宫门是一样方向的,但毕竟还是要拐好几个弯的。
走着走着,隐隐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回了头去看,竟是永明公主,想到她今日在宴会上为自己说话,对她的那份厌恶变少了几分。
于是停下脚步,待她走近后,温声道:“公主自行回府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殿下是去亲霖宫吗?正巧了是顺道,不如一同前行?”永明抬起头友好的一笑。
顺王本以为这样委婉地说,她便会有自知之明不再跟着来,没想到她还是不死心,想到父皇很有可能将她嫁给自己,便有些不耐烦,压着声音道:“公主去亲霖宫干什么?难不成还是去看齐国的十三皇子?这十三皇子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有什么可见的?”
永明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转变了态度,不介意地呵呵笑了两声,“确实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是幼时我与他也算相识,所以...”
顺王本意以为她是来缠着自己的,没成想想错了,白着一张脸道:“公主就不怕传言吗?”
永明不解地看着他,他冷哼一声道:“你就不怕别人说齐国和鲁国有所勾结,意欲对我南宋不利吗?”
“不会啊,谁会那么想啊,我不过是去见他一面...”永明笑道。
顺王忽然凑近她,永明一惊连忙退后两步,他的声音冷冽又具有穿透力:“在这里,人人都会这么想,既然你在南宋,又身在皇宫,就要明白人言可畏。”
原本笑着的脸终于紧绷起来,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十分可怕,相处几天,她也算见到过他的各种喜怒哀乐了,这个人似乎从来不掩饰脸上的表情,可为什么,这样令人惧怕又生份的表情总是在她面前出现。
永明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眼神,乖巧说道:“我记住了,我先回府了。”
顺王见她有些惊慌失措地走开,想到她天真的脸庞染上一层浓浓的委屈,忽然有些自责,其实他原本不是这般凉薄故作生分之人,只是她不该痴心妄想能成为自己的王妃,只能叫她早点死心吧。
顿了一顿,走向亲霖宫的脚步一转,往宫门走去。
顺王想到方才有人故意引领着自己去追十三皇子,眉心一皱,目光便远远地落在宫门外的马车边上伫立着的一个年轻男子,他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宫门,没有任何动作,仿佛等了许久。
“上车再说。”顺王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已经转过了身来,却没有给他半分眼神,跨步便上了马车。
楚沉夏喉咙口的殿下二字便深深滚回了喉咙里,有些莫名其妙地爬上马车。
正想问些什么,却见他闭目养神,一脸的疲色显而易见,只好就此作罢。
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