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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往下是一张案几，两步长，一步宽。看到案几上的东西，和立在案几后的那道大概不是活人的人影，大鱼也就明白了毛猴子的喜悦。
案几上是一块布帛，布帛上还有一张泛黄的纸张，一层深厚的灰尘压在纸上、布帛上、案几上。布帛反面盖着的，纸张则是正面朝上，本来上面隐约的字迹是被灰尘所掩盖的。不知何处飘来的一阵风，风的力度不大不小刚巧吹去了纸上那层厚厚的灰尘。上面的瘦金体字迹还清晰可辨"破暗长明世代深，烟和香气两沈沈。不知初点人何在，
只见当年火至今。晓似红莲开沼面，夜如寒月镇潭心。
孤光自有龙神护，雀戏蛾飞不敢侵。"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诗写的是长明灯。似乎早有预料，不论多少年总会有人来到这里，看到这些东西。
古有方士术者，能勘天，能测地，知四时通八卦，卜吉凶，通气运。
这些人就是人们眼中的算卦先生之类的人，一般提及，一个头戴圆帽，眼承墨镜，身披大褂的人便会自然而然被想起。大部分遇到的是江湖骗子，靠嘴巴吃饭。这些典型形象中也不乏奇人异士，那都是精通玄学有真本事的人。
命理之事太过玄妙，没有天赋还真学不来。大鱼看着眼前那张像是命中注定会看见的纸，惘然若失。
"快过来，先给心眉大师磕九个响头。"毛猴子推了推大鱼，"都道人往高处走，看来这认知上的障碍还是太大了，谁会想到心眉大师自己竟甘愿堕落这人间炼狱。"
长明灯火从侧面照着那端坐在案几后的已然圆寂的高僧，肉眼可见的一层灰尘不均匀的攀在那随着肉身褶皱的袈裟上。虽然光很暗，大鱼仍然能确信自己看到的袈裟颜色却是玄色，这让人眼产生一种错觉，另一边的黑暗便是光的另一面的无限延伸。
尸体形同枯槁，那光照着的一面，那每一缕皱纹都清晰可见，就如同他身上石化了般的袈裟。这便是岁月在皮肤表层碰面的产物。心眉大师怎么说也圆寂有上百年了，尸体自然也是颇为干枯。突出的额骨下是糊作一团的眼窝，深深的往里头陷。再往下原来应当是挺拔的鼻子也有点下塌，最让人注意的是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大鱼打心底佩服，面对死亡仍拈花微笑不愧高人，这笑容当然也是世上绝版了。
看了一会儿，两人还没开始磕头又发现不对劲。尸身的另一侧是背对着光没错，但即便再黑暗也不会黑成一片虚无，他们揣摩着那种虚无就好像真的没有一样。
两人相互看了一看都领会了对方心里的想法，大鱼想起身去一探究竟，毛猴子挥手要他别动，然后从身上摸出了一只手电筒。
"我靠！你有光不早点用？"大鱼看到这手电筒后在心里问候了毛猴子八代祖宗。
毛猴子说："你傻啊！地下面的世界光源很容易吸引莫名奇妙的东西，你知道个鸟，当然少用为好。"
大鱼倒是头一回听这种说法，还真新鲜。
光打出去后两人心里不敢说的猜想便得到了证实，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两人看清楚之后还是被吓了一跳。
"靠！就你他娘的一惊一乍的，搞得我都神经兮兮的了。"毛猴子抱怨到。
大鱼说："你自己胆子小，别赖我。"
那半具尸首立在面前不远处，两人也没那么多心情贫嘴。半个人，半具尸体。惨白的灯光打在前面，一半的光穿透过黑暗，直至不知多远的地方才消散。另一半盖在那层淡黄的灯光上，把那半具尸身照的一清二楚。
半张脸，半边身体，一只手从袈裟中裸露出来，食指中指并作一起微微弯曲，大拇指无名指小指捻着。一条腿在袈裟下盘坐，以一种他们看不懂的支撑方法支撑着半边身躯。
大鱼还想上去看清楚那半边立着的身躯，硬是被毛猴子扯了回来按着头一起连连磕了九下头。
拜完后毛猴子仍然没让大鱼去仔细观看，而是压着灯光照着案几。案几上纸张压着布帛，毛猴子伸出手轻轻的把纸挪开，看着纸下的布帛。布帛不是完全摊开的被对折了两下，布帛的材质非常的普通不像古代名贵的锦缎。稍微观察便发现这里没有那些王公将相墓穴的细节，心眉这半边坐化之地浑朴深沉，俨然出家人的洒脱。
"果然不出所料，这祛魔伏文也只有半边。"毛猴子有点失落的说。
大鱼的视线全落在布帛之上，那全部张开之后有着明显的撕裂痕迹，不过上面的字密密麻麻，一个都不认识。
毛猴子收起祛魔伏文又说："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就只有看看这东西了。"
大鱼顺势看过去，案几上竟然还有一处正方形的没有关闭的暗格，正方形目测边长有二十公分。暗格里靜靜的躺着一只黝黑色的乌龟，当然大鱼能看见的也只有龟背，龟背上刻着九宫格，九宫格里空无一物只有线条略微闪着金光。
那只龟的玄黑只是停留在表面，就像刻画九宫格线条上那镀金。灯光打上去，龟背慢慢表现出一点通透的感觉。时间推移，龟背上的黑色像是要从一种玻璃中渗出来一般。那绝对不是一块普通的宝石，古有云美石为玉，这么一坨乌龟雕刻它的矿石当然不一般。
"龟背上应该有文字的，就在这九宫格里头。这只乌龟就相当于心眉大师的墓志铭，正面应该是简单的高度概括的歌功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