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前脚刚走,就听到外面的声音。
有赵峰提前告知,常仲的到来对颜含玉而言来的也不算突然。
常仲个子中等,精瘦,三十多岁的模样,蓄着八字胡,双眼微眯,让人难测心意。
“听闻颜小姐受惊,本官之责,特来探望。”
颜含玉靠在内榻,隔着屏风连个虚影也看不到,只能听得到这人不温不火的声音。
她道,“常大人有心了,只是昨日天气阴凉,我夜里出了房门,出去的时候贪凉受了些寒而已。劳烦常大人亲自跑一趟,小女子受宠若惊。”
“颜小姐乃是太傅大人嫡长孙女,如今下榻本州,本官应尽地主之谊,听闻颜小姐病重,本官心中甚是担忧,亲自请了扬州最好的大夫来,个脉。”
“常大人的一番心意小女子甚是感激。常大人官品在身,而小女子只是闺中小姐,常大人亲自来探病,倒是让小女子诧异不已。”这话说出来的意思就是你一个官员来亲自探病闺阁小姐很不妥当,颜含玉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常大人不知道,我身边的嬷嬷正是从宫中出来的医女,她照顾我了一夜,如今烧热已退,人只是有些疲惫,需要多多休息才能康复。”这话的意思是我要睡觉了,你还是快快走吧。
“本官甚是惶恐,一早就听闻颜小姐因我府衙上下的人在城中四处搜人而夜中惊厥。生怕是歹人来伤害颜小姐,若颜小姐有个损伤,太傅大人问罪。下官真是百口莫辩。下官也是为了颜小姐着想。”
“咳咳。”颜含玉咳了两声,轻声道,“常大人这是何意?”
常仲又道,“城门紧锁,满城上下皆以搜遍,如今这歹人倒是寻到,可贤郡王却一直未找到。本官生怕这歹人有同谋,可那歹徒昨夜才刚抓回去就咬舌自尽了。本官无奈。只能城中戒备,四处寻找贤郡王。颜小姐有所不知,贤郡王到扬州查案,住在本官府上。可这两天身体虚弱,医药不离,如今贤郡王命悬一线,本官甚是害怕,也不知那歹徒把贤郡王藏在了何处?本官甚是忧心,贤郡王若是再无大夫救治,就会……”那常仲抚须一顿,“到时贤郡王在扬州有个三长两短,本官难脱干系。官职难保,想必颜小姐也不想贤郡王英年早逝,是也不是?”
“常大人此话又是何意!难道常大人的意思是说贤郡王在我这里不成?”颜含玉冷笑。“这间客房仅有这么大,常大人站在那里应是一目了然……不,也只有小女子榻上常大人看不分清,常大人这意思难不成是说贤郡王现在就在我的榻上……”
颜含玉说到激愤处,酝酿情感之时却被口水一呛,连咳了好几声。
满室寂静。只有颜含玉的咳嗽声。
“常大人,虽说我年纪小。可常大人如此这般污我清誉,不知是何用意?”说这话她带着羞恼的急促。
“颜小姐误会了,本官绝无此意。”
“常大人真是好主意,说是亲自请了大夫给我看病,原来是想查探我房中是否有其他人
。若真是如此,常大人,我便告诉你,我房中无其他人。常大人不相信的话,尽可以让人进来探查!”
一时间室内又静而无声。
“本官失礼!既然颜小姐需要多多休息,本官不能继续打扰,告辞。”
“恕不远送。”
等常仲带了两人离开,洪嬷嬷掩了门,低语,“大小姐,刚才之举很是冒险。”
颜含玉也吁了一口气,“他必定以为我把人藏着了,所以不会进来查探。我只有这样激一激他,他才会走。洪嬷嬷,把窗开个缝儿吧,透透气。时辰不早了,你带小芽儿去煎药。”
那甩袖离开的常仲,身边跟着一个随从,上前问道,“大人,为何不进去查探?”
常仲抚须言,“若是有还好办,若是没有,老爷我一世英名全无,别说以后的官道了。”
洪嬷嬷带小芽儿熬药那会儿,方如云回来了。
她的东西在搬到官船上去,周嬷嬷和方如云去清点整理了一番。周嬷嬷说是她一个人就行,让方如云先回来看一看颜含玉。
“大小姐,我们这次不跟着官船走了吗?”
“方姑,”方如云卖身,颜含玉并未改了称呼,“我不离开。你和周嬷嬷,洪嬷嬷三个人跟着官船走,我们颜家的护卫都跟着你们一起走。你跟周嬷嬷说,给我备一些清简的衣物,首饰都别留了,只需留一些银两,衣物的话留两套男装和两套女装足矣,我一路清简,便不需护卫,家里来的护卫都跟着你们走,那些东西虽然不贵重,可却是外祖母的一番心意,不能失了。”
“大小姐这般并不安全。”
“有我二舅舅和林家跟来的护卫跟着,不会不安全。”
“大小姐您呢?”
“我需留在扬州,等他醒来。”
“大小姐,让奴婢跟着罢,身边没个年长的人伺候怎么行?”
“方姑,你的心意我明白,如今我只是想方便行事,才会让你们都先离开的。”
方如云劝说无果。
小芽儿熬好药之后,还是洪嬷嬷亲自喂的药,洪嬷嬷毕竟是宫中医女,应对昏迷的病人自有一套可以喂药的方法。颜含玉也算多学了一套。
午时过后,洪嬷嬷睡了个午觉,精神了很多,却听大小姐说让她们先行离去。
洪嬷嬷心中担忧,连周嬷嬷也不放心。
颜含玉铁了心要清简上路,自然路上只能带一个小婢子,不能带年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