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墨石的事传到了皇帝耳中,天颜震怒。刘寻脾气还算可以,再次被世家逼得破功,在朝堂上骂起了人来。更让刘寻火大的是,下面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脸上就差写着“跟我什么关系”的字样来。
皇帝更是恼怒,这墨石要是解决不了,那春闱与不用举行了,当下命人开仓,将库中还有的墨石拿出来低价卖给学子们。
但是墨石这东西,朝廷一向是管着大臣们的,冬月之时发了一次,现在库中也没有多少,命户部在外采办。户部尚书可是正正经经的世家子弟,应得很快,也去得很快,然后就是无端在路上摔了马,马车也摔进了湖中,黑墨将湖水都染黑了。
皇帝差点气炸,将户部尚书革职查办,但户部尚书被人抬着回了京城的时候,这旨意也只有按着不发了——人家都快摔瘫痪了,你还来这样的罪名,百姓若是说你不仁,你又该如何?
虽说是三春最好的光景,但皇帝这脾气,真是比盛夏的时候还臭。
另一头的谢青岚并没有告诉傅渊自己插手墨石的事,每日等着从外买来的墨石运进京中,说来也是奇怪,足足过了约定的时间两日,也不见那车墨石运进来。
谢青岚不免也是好奇起来,差了得力的人去打探,也是无功而返。这下可是了不得了,眼看着这春闱要不了几日就要举行,没有墨石,难道真的不考了不成?
而谢青岚虽是焦灼,但也不敢明着表现出来,只好耐着性子等消息。傅渊这日好容易休沐,这些日子,他为了这些事也没少奔走,睡得迟了些,现在还在睡呢。
谢青岚坐在临窗的榻上,还在倒腾自己的绣品,如心端了一碗鱼肉馄饨来,也半点引诱不了她的热络心思。
而丞相夫人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动手能力为零这件事,一针下来,不偏不倚的又戳中了食指,霎时就见了血珠,谢青岚不觉丧气,搁了绣品,悠悠的叹了一声:“我如今发觉,我什么事都做不好。”
“哪有的事?”如心好言相劝道,“夫人别多想了,好好将息身子才是,若是熬坏了眼睛,丞相要心疼了。”
谢青岚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端着碗吃了一口,又见门房的周婆子快步而来,打了个千:“夫人。”
周婆子原本奶过谢青岚些日子,算是她的奶娘。谢青岚忙搁了手上的勺子,压低了声儿:“妈妈怎么来了?”
周婆子张望了一眼,见床上的帘子是放下来的,知道傅渊还在睡,也是压低了声儿:“方才洛阳侯府有人来送了一封信,说是一定要交给夫人。”
洛阳侯府?听到这个地方,谢青岚就没什么好感,宋驰现在等于半个太监,赵蕴莲这货就更不用说了,傅渊一帖药夺了她的生育能力,必然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虽是如此,但这俩是狗急了会跳墙的,谢青岚还是接过了周婆子递来的信封,吩咐道:“如心,你领了妈妈去歇息一会儿,做些蛋饺给妈妈吃吧。”
待两人一去,谢青岚才拆了那封信。杏红的薛涛笺上,写着无比娟秀的蝇头小楷,一看就知道是女子写出来的——“墨石尚可。”
谢青岚登时大怒,将薛涛笺劈手摔了,差点就骂出声来。死玛丽苏!居然截了谢青岚的道!现在那车墨石必然落进了赵蕴莲手上,这回可真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
自己的墨石也被人截胡,怎么跟方书生那群人交代呢?谢青岚怒不可遏,脑子里居然涌出了要去闯空门的念头。更何况,她应承了那群书生会拿出墨石来,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他们怎么想她,怎么想傅渊?就算是春闱侥幸办成了,未来这些为官的,不得都恨毒了傅渊?
世家若是在此时破罐子破摔,反倒是开始收买人心,那可就完了!
怎么想怎么觉得恼火的谢青岚转头看向还在安眠的自家夫君,还是没敢开口,悻悻的吃了一碗鱼肉馄饨。见檀心进来,也是恼火万分,附耳说了几句话,唬得檀心眼睛都瞪大了:“夫人,这法子……”见谢青岚一脸紧张,赶紧低声道:“若是姑爷知道了,可会恼火?”
“现在也顾不得他会不会恼火了。”谢青岚有些泄气,“我好容易想要自己办一件事,绝不能办砸了。既然赵蕴莲不想让我好过,那么我也就不会让她好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让她来惹我?”
檀心咬了咬下唇:“可是……”
“别可是了,他恼火有我担着呢。”谢青岚很仗义的说道,檀心支吾一声:“反正也不会的……”反正丞相大人恼火了,不就是可劲儿折腾自家姑娘么?
檀心还是未出嫁的闺女,也不敢说这话,只是诺诺称是,这才出去了。
谢青岚还真是满心的惴惴不安,床上的那位忽然撑起身子,修长的手指将帘子打起来,露出那张仿若天神的脸来,懒洋洋的笑着:“青岚什么事儿不愿叫我知道?”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谢青岚说道,有些心烦,还是坐到床边,“傅渊,我好怕……”
“怕什么?”傅渊揉了揉她的发,顺势将她拉到身边躺下,“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与我说说?兴许为夫的还能帮你拿拿主意。”
躺在他怀中,谢青岚扬眉看着他,见他的笑容如常般温润如玉,一双眼睛就那样瞧着自己,尽是玩味在其中,心中就跟被闪电照过一般明亮,当下抡起小拳头锤他:“你又唬我,你分明已经知道了。”
傅渊假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