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渊乃是正一品丞相,文官之首,他说这话是绝对有资格的。余中和章程面面相觑一眼,皆是起身道:“丞相大人未免僭越了,难道这京兆尹的衙门也是丞相大人能放肆的地方?”
傅渊温然微笑,自顾自的坐在一旁,这才抬眼对上余中的目光:“放肆?”这轻轻一句话,让余中从脚底冷到脖颈,咳了一声,这才坐下:“丞相大人若是有意旁听,那也无妨。”又猛地一拍惊堂木,“本官再问你,你着实没有见到陆晖命人打死者?”
小老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没见到……”又看了一眼傅渊,他虽是含着润泽的笑意,但却让人觉得心冷,缩回了眼神,“没见到,大人明鉴,小老儿不敢在这公堂之上胡言乱语。”
“章大人!”余中见这小老儿如此上道,心道是能出口恶气的时候到了,“这就是刑部找来的决定性人证?可别叫人见了官僚的笑话!”又拱手向帘子后气得脸色铁青的唐国公,“公爷,这事……”
“章程,你究竟是怎么做事的!”唐国公压不住火气,况且现在傅渊坐在这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道是这货收买了人,来看笑话的。隔着帘子,傅渊的神色看不清,但想都不必细想,他定是那温润的笑容,只是有多少嘲笑揶揄就不得而知了。
唐国公几乎气炸了肺,又看着在余氏身边的谢青岚。这丫头一被迁怒,傅渊便出现了,这样明目张胆的样子,说他不是喜欢这丫头都没人信。
这权力的角逐,傅渊一介白丁出身,若非靠着太后,他如何敢这般嚣张?且不说他行事张狂且心狠手辣,光是他处处想要辖制世家贵族们的权力便是大逆不道。太/祖皇帝正是靠着世家大族的势力起家的,这奸贼竟然想撼动大燕的根基!
是可忍孰不可忍!
章程一听这话,心中也是窝火,将余中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这才转身道:“公爷,是下官何处出了纰漏。”
“纰漏?”唐国公还没说话,便听到傅渊笑盈盈的声音,“原来章大人早就做好了安排,因为陆将军和傅某交好,所以要将陆晖置于死地?那这案子,不审也罢,直接定罪吧。”说罢,一双眸子仿佛寒潭一般,盯着章程。
章程现在脑袋都大了,傅贼记仇的功力说是叹为观止也不为过,这要是当着面开罪了他……随国公就是现成的例子!虽是如此,章程还是兀自镇定:“丞相空口无凭,这样含血喷人真的好吗?”
傅渊盈盈含笑,目光瞥了一眼倒地的陆晖:“今日就这样散了吧,再留下去也没什么大用。”说罢,微微仰起脸,那仿佛美玉琢成的容颜看得人想入非非。
余中好不容易出了一口恶气,但现在被傅渊又给了一顿气受,嘴角气得直抽抽,还是道:“丞相僭越了,今次审理,下官才是……”
“你是主审又如何?”傅渊猛地转过身来,微笑的模样,语气也是懒洋洋的,却将余中给震住了,“余大人,莫非你要本相提点于你?人证不能指认,物证无法指证,再留下去,难道不是在拖延时间?莫非余大人还想屈打成招?”他慵懒的抱臂而立,紫色的官服微微浮动,“余大人,如此为官,未免让人齿冷了。脱了这身官服,领一百大板吧。”
“傅渊!你敢在京兆尹衙门动手!”唐国公本就是个愤青,哪里会给傅渊面子,掀开帘子便怒喝起来,“你莫要以为仗着皇上和太后的厚爱,你便能无法无天了。”
“傅某再怎样无法无天,也不敢像公爷一样。”傅渊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唐国公脸都气白了:“竖子!你何意!”
“公爷素来耳聪目明,自行领会得好。”又瞥向余中,“既然余大人不肯,那么,本相说不得,只好禀告皇上了,由皇上御审,也好解决这官僚愈发不正的歪风。”
余中冷汗都快下来了,皇帝一向护着傅渊,况且京兆尹是大燕最大的衙门,若是他审不了,自然会被皇帝免官,到时候,不又要被章程这混蛋给骑在头上?
这么想着,也只好乖乖的领了那一百板子。
唐国公七窍生烟,怒骂道:“竖子,你别蹬鼻子上脸!”
“蹬鼻子上脸的是公爷。”比起唐国公的失态,傅渊可谓是如同谪仙般气质高华,清雅出尘,“世家虽有上朝参政的权力,但若是本相未曾记错,公爷并无一官半职在身。难道想要越俎代庖来审理此案?”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公爷既然有这心想要做包公,不妨去查查,三年前城北张二的妹子被人强抢走夺了身子,在家中悬梁之事。公爷想来还记得吧?”
唐国公黑如锅底的脸抽了抽,更是黑了。可不呢,张二那妹子正是唐国公世子一时fēng_liú犯下的债,事发时是唐国公动用关系免除了世子的牢狱之灾,伸冤无处,那女子想不开,这才挂死了。现在被傅渊旧事重提,这老愤青哪里还挂得住?
见唐国公黑了脸,傅渊这才笑得满意,转身道:“都散了吧,将嫌犯带回去,等下次再审,提出来不迟。”
要说这京中,不怕余中的一摞一摞,要说不怕傅渊的,还真没几个。当下便将陆晖收押,余氏和陆淑训原本要上前,被陆澄拦住。后者看了谢青岚一眼,嗫嚅道:“妹妹,你……他为何这般护着你?”
眼见陆澄跟个孩子似的委屈,谢青岚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我……”
“你是不是应承他什么了?嗯?”陆澄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