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春草刚说完,主母便和一旁仆妇交换了脸色。
主母嘴角下沉,脸上不愉,“你说说,你还梦到了什么?”
宁春草微微皱眉,偏了偏脑袋,思索片刻,“女儿惊醒时,便只记得这些,旁的都不记得了。”
“呀”主母身边那仆妇惊呼一声,“苏姨娘和三小姐住的院子,可不就是在西边儿么?正应了云气西去……二小姐是辰时所生,辰龙,乃是应了蛟龙困浅滩……”
主母立时变了脸色,连连摇头,低声道:“我早说不能让她陪嫁,她生母姨娘就是那狐媚性子,她又能好到哪里去?二小姐岂能降得住她?”
“母亲。”门外传来二小姐的声音。
弟弟背着二姐姐,迈进正房。
二姐姐已经换好了一身大红的嫁衣,红的耀眼的颜色,让原本暗淡的正房,都瞬间明媚耀眼起来。
四小姐看着垂头站在一旁的宁春草,笑道:“二姐姐真美!这正红色,真是衬姐姐!也唯有姐姐才能穿出这般气度来!这么高贵的颜色,还真不是谁想穿,就能穿的!”
她边说,边朝宁春草冷笑。
二小姐的目光也跟着落在她身上,瞧见她一身雪青色的襦裙,不由微微皱眉,语气关切道:“妹妹怎没换上嫁衣?莫非是不喜欢那桃粉色?我先前叫他们也给你准备正红色的,可李家人说,这不合规矩。不过一身衣裳而已,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就去换,姐姐莫担心,自然是规矩重要。”宁春草福身就要退去,临走,觑了觑宁夫人的脸色。
果然,她刚退到门口,宁夫人就伸手拦道:“不必了!”
屋里众人都看向宁夫人。
宁夫人眉头皱的紧紧的,威严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三小姐同二小姐命盘相克,不能共事一夫,不便陪嫁。将媵妾从陪嫁单子上去掉!”
二小姐扭脸看向宁春草时,脸色微微变青。
宁春草赶忙噗通一声跪下,向主母叩首道:“母亲,我定会好好伺候帮扶二姐姐,一切都会和在家中一样,不敢惹二姐姐劳神费心,断断不会忤逆姐姐。万事以二姐姐为尊,母亲开恩呐!”
瞧见宁春草一脸痛惜哀求,二小姐的脸色缓和微微点头,来到宁夫人身边撒娇道:“是啊,母亲,我和三妹一向最合得来,往后还要互相帮衬。母亲如今怎么又反悔了?”
宁夫人皱着眉头,拉着二小姐的手道:“你命属土,她命属水,先前只想着水来土掩,土是克水的,我才勉强答应你,让她陪嫁。可竟忘了,还有反克一说。她若陪嫁,会夺了你的运势宠爱。你又是个和善的性子,岂不让她得逞,欺压到你头上去?”
“母亲”二小姐还要再劝。
宁夫人却板脸摇头道,“娘是为了你好,不行!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多说。”
二小姐弯身将春草扶起,“妹妹不做媵妾陪嫁也行,就是委屈你了,不如就当我的丫鬟,与我同行?”
宁春草心头微微一惊,“二姐姐,我……”
“你不愿意?”二小姐分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是阴霾。
宁春草蹙眉唯唯诺诺道,“并非不愿意,只是……”
“这家里,唯有我真心对你好,我走了,还有谁能护着你呢?”二小姐倾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想再帮我了么?”
宁春草连忙垂头,恭敬答道:“姐姐放心,日后不论姐姐是要吟诗作画,还是要抚琴绣花,只消遣人来吩咐一声,妹妹没有不应的。”
二小姐冷笑了一声,“离着这么远,哪里有你在我身边方便?”
宁春草思量片刻,从二小姐身边退开一步,朝主母跪下来,叩首道:“若能做媵妾嫁入李家,女儿这便回去换衣裳。若只是个无名无分的丫鬟,女儿是不应的!”
她低头,垂下的袖子遮住了手,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肉里。这话说的真是违心,她巴不得离李家越远越好。
四小姐嗤笑一声,“贱人生的贱种,你以为你是谁?姐姐让你跟着做个丫鬟,就已经是抬举你了!你还要名分?”
宁夫人皱着眉头,垂眸未语。
四小姐又道:“岳福祥的东家不是死了原配,正张罗着续弦么?我看你嫁过去正好,有名有份的!虽说他年纪大了些,但好歹能让你做个正室不是?还能帮衬了父亲的生意!”
宁春草不动声色的跪着,她知道宁夫人根本不希望她陪嫁。且宁夫人最信风水命数,她不信宁夫人会不惜她宝贝女儿的运势,叫她跟过去。
去了就是死路一条,留下或许还能有斡旋的余地。
“丫鬟也不行,”宁夫人终于摇头表态,“你嫁去了夫家,就不能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二小姐轻笑道:“母亲,什么相生相克,我是不信那些的!只管叫她跟着我就成!”
眼见宁夫人不为所动,二小姐又靠近了,压低声音。
“倘若我走了,宁家又传出琴声悠扬,亦或是流出什么精绝绣活儿,岂不叫人怀疑我?”
宁夫人抬眼看了看宁春草,轻嗤一声道:“她不敢。”
二小姐上下打量宁春草,“母亲,三妹娇滴滴的美人儿,嫁个老头子岂不可惜?李郎才是良配。”
良配两字,像是一根刺,扎进宁春草耳中。
她忍不住抬眼看向二姐姐,二姐姐一脸娇羞的模样,和记忆中半身浴血的人重重叠叠在一起。
宁春草不由心跳加快,她想提醒姐姐,李布绝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