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又亲切又干脆,金英一愣,蓦地停止荡秋千的动作。
“三、三少奶奶。”
金英理了理裙间的发带,有些忐忑不安地握着手帕上前向明珠礼了一礼,毕竟是做贼心虚,明珠的这张笑脸,总让金英怀疑对方在捉摸她什么?
“二妹妹。”明珠又笑,反亲亲热热拉着金英的手边走边说:“是这样的,老太太的意思呢是让你做相公的通房,可是我觉得这太委屈你了!起先啊,你说你是我妹妹明菊回煞还阳,我还不信!现在,真是太好了,若是你真的又回来了,我这就去替你替你吃在念佛,为你好好感谢老天爷的厚爱。”
“大、大姐的意思是你终于肯相信妹妹的话了?”金英小声地说,语气越发忐忑不安。不管怎么讲,就算是真的明菊回阳重生,却死赖在明珠与齐瑜之间,说什么也难以让人信服。可是,明珠的样子,显然是信了?
“相信啊!怎么不相信?!”明珠回答得很干脆。金英一愣。明珠将她的表情一览无遗,过了半晌,挑了挑嘴角,又说:“所以二妹妹啊,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你对你姐夫如此用心良苦、用情至深,所以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能说什么?嗳,算了吧,从前的恩恩怨怨杂也不提,我仔细想了想,不如这样吧?”她一顿,金英越来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明珠又笑:“不如这样吧,咱呢啥乱七八糟的通房小妾也不做了,姨娘什么也不做了,你呢这辈子就和我一起好好服侍服侍相公,咱们也效仿古人的‘娥皇女英’,二女共侍一夫,如何?”
金英一下僵若木立:“大姐,你、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她一脸不可置信,看明珠的脸简直像看鬼似地:“您、您说要和我二女共侍一夫,平起平坐,是这个意思吗?”心扑通扑通跳着,满脸热情似火的三少奶奶,真的会如此想么?真的会因为她顶着个明菊的身子这样妥协吗?
明珠没有说话,在她手上拍了拍,很意味深长拍了拍。
彼时,雪后的阳光把明珠笼在一个半朦胧、半透明的清冷光线中。
金英张了张嘴,还要在问,明珠已经掏出绢子拂拂身上的雪沫子,微挑着眉,看不出是玩话,也看不出是否认真,摇摇头,就这样转身走进了里屋。
也许,总有一点东西忍不住想让明珠去品咂、想去伤感。
明珠忽然想起了明菊。——想起那个从小只顾掩藏着心事不说,还把她眼睛弄瞎了的真正“明菊。”
丫头金英立在秋千架下时不时偷瞟过来的目光刚好撞进明珠视线中,明珠徐徐回过身去:瞧,多么相似的一张脸!鼻子、眉毛、眼睛、嘴唇、清秀苍白的双颊……它们在明亮的雪光中拼组成一个同样寡淡素净的脸。
——可是,明珠却知道,那不是明菊的脸,真正的明菊,从来都是自尊骄傲的,和她一样的自尊骄傲。
到了夜间,明珠便满面堆笑把这个叫金英的丫头唤到跟前:“来,二妹妹啊,来,把这个换上让姐姐我瞧瞧。诶,新做的洋红棉绫凤仙裙,再配上这大毛料子,啧啧,瞧这毛细得,又绒又光滑,你摸摸看,舒坦不舒坦……”
漂亮的衣裙首饰,她让丫头们一件儿一件儿摆出来,让几个丫头收拾着,给金英换上,并涂脂抹粉地,将金英打扮得要进宫做娘娘贵人一番eads;雷鸣重生。
金英倒也不傻,明珠的态度实在太可疑了:“姐姐,你这是?”她忐忑不安望向镜中自己,手指尖慢慢抚向那被胭脂染红的双颊。“大姐,如果你有什么心思,可不可以直接对我说?如果你是因为——”
“哟。”明珠打断金英的话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我已跟你姐夫商量好了,等你那疯子相公李晟彻底死了心放过你,我就让相公马上娶你过门,到时候,我们平起平坐,不分大小,不分你我,你只喊我一声姐姐,如何?”说着,明珠走至铜镜前,亲自拿了一枝双翅平展鎏金凤簪紫晶流苏给金英插上,又拿一把镶珠小把镜递给她前后照着,那神态动作仿佛在说,瞧,现在的你有多美啊!
金英脸刷地一白:“什么?!”她差点惊叫出声:“那个人……哦,不,不,我是说那个人居然没死?你不是把他杀了吗?”
金英开始语无伦次,仿佛明珠的那句“等你那疯子相公”犹如晴天霹雳在她头顶一闪。
明珠笑了笑:“妹妹这是怎么了?”一顿,“哦”了一声道:“你是说你相公李晟吗?是啊,我是给他杀了——”
她又是一笑,口吻有调侃玩味之意,依旧给金英插着那些簪子珠花:“哎,这不京城都在传你相公莫名失踪吗?那天你姐夫说起这事,我就笑着给他说我把他杀了,呵呵,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金英看着镜中的自己,小声地问。
“结果啊——”明珠一顿,这时,最后一根簪子戴好了,明珠把金英从绣墩上拉起来边看边啧啧叹道:“瞧瞧,瞧瞧,这可是把我比下去了!我说妹妹啊妹妹,要是呆会你相公过来,你说他能容你到咱们府上和我平起平坐吗?”说着,又是摇又是叹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金英彻底傻住了:“姐姐,你说、你说我那相公要来?”
“是啊,要来啊!”
“他还活着?”
“是啊,还活着。”明珠又“嗨”的一声道:“你管那么多干啥?放心吧!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虽说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