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卷着碎石的一股水流像一记重拳打了过来,左天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又抬起两臂护住脑袋。
虽然身在水中,可是左天佑还是嗅到一股浓重的沙土腥气,这种满含泥沙的水流迎面而过时,还有一种割裂肌肤的微痛感,一时间连鼻子里和嘴里都多少混入了些细小石粒,弄得左天佑差点儿一口水呛死在水里。
玉如意在地面上用得好倒也不足为奇了,没想到深入水中,它竟然还能发出如此大的威力,连水下的石壁也能一击而碎,确实是件厉害的法器。
左天佑心中有些感叹自己早先没有看出玉如意的厉害之处,先下虽说被弄得有点狼狈,倒是满心欢喜,抬手又收回了玉如意,准备浮上水去,找个没有蛊虫的地方,上岸缓缓。
这个水潭地处整个石室的深处,大小总有一个正经的三进三出的院子一般大小。蛊虫多聚集在石室入口附近的岸边,而另一边则漆黑一片,情况不明。左天佑下水时早已把地形默记于心,靠着之前看准的位置便想往另一头的岸边靠近。
从水潭中心往岸上游,左天佑明显感到水温的变化,一股股冰冷的水流在他脚下阵阵涌过,让他很快冻得嘴唇都发了紫,手脚也僵硬起来。
这水潭里面的水温走几步就有一个变化,就算是因为地形的关系,左天佑心想这也太过诡异。一般来说,地形总是成片地显示出某一种特点,频繁变化只能说明这里的潭水是受到了另一种不知名的力量的控制,而非地理上的原因。
如果真是这样,那岸边死去的那些骸骨应该还有些别的故事。
但愿这些故事不要发生在我的身上!左天佑心里默默祈祷。
一开始,左天佑跳下水时本就穿得整整齐齐,脚上的靴子也因为被布条紧紧扎住,所以到了水下倒也算是跟脚,只是这水潭深不可测,在潭中央时两脚踩不到底,整个人完全浮在水里。这会儿因为愈加靠近岸边,有了地方可以下脚,心里面踏实了不少,只是坑坑洼洼十分不平整,总有大小合宜的石头硌得脚底阵阵酸痛。
左天佑想这种水潭按道理讲,应该是在早年时先形成了一个极深的地下凹洞,后来因常年积水而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类的凹洞常是漏斗状的地陷,所以越是往中间就越深不可测。
这时左天佑正往岸边游,所以正踩在那种坡状的山石上。虽说脚下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倒是还能省点游水的力气。
尽管对这潭池水左天佑心里分析得清楚,可是对于蛊虫没有跟着下水追杀过来,他还是很是奇怪。
一般来说这样嗜血的飞虫没有智商可言,对于它们来讲,有捕食对象就会紧追不放,至死方休。可如今这蛊虫竟好像有头脑似的,对着这一潭水竟然收住了脚,也算是这秘境里又一桩咄咄怪事。
不过那些蛊虫对这潭池水如此忌讳,倒也说明它们生在这里,不像那些一头扎进洞来的修炼者,只知道此处灵气充裕,池水可炼体。
边想边往前游,等临近谭边,那水几近接近冰点,左天佑感到周身的浮动的仿佛是一块块冰凌,长衫上好像也结满了碎冰块儿,手脚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擦!这儿特么比刚才下水的地方还要冷!
左天佑被冻得忍不住骂娘,可是想着能上岸,还是咬牙伸手向前一探,一把摸到了岸边突出的一块石头。
潭水冰冷,石头更是像块冰一样。左天佑本想借力上岸去,却听见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有一种极低的“嗤嗤”声。
那虫子在附近?难道它们已经闻着味儿跑过来了?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勾得这群死虫子这么死死不放?
重新席卷而来的虫鸣声让左天佑十分恼火,可这次他没有一丝慌张,因为他明白这些鬼东西根本不敢下到水里来,只要他安稳在水里呆着,就一定是安全的,可是岸边的水这样冰冷刺骨,不可能一直泡下去,而且这些虫子什么时候能退下去也不好说。
与其耗死在这儿,还是另想出路吧!
左天佑不想把自己冻死在岸边,便转身往潭中心缓缓游去,他记得潭水的中心水温是热的。
水哗哗从左天佑耳边流过,游了几米出去,明显感到水温的升高,连水里的药味儿也渐渐浓郁了起来。
左天佑又感到那种锻体炼骨之痛,但是他这次宁肯忍着这样的痛苦也不想重返潭边冻死。
越往中间潭水越深,左天佑的双脚早已踩空,他想靠神识探查一下周遭的环境,找个突出水面的小石块儿,让自己有个喘口气的地方,可是神识在这里仍然完全失灵,他不得不再次拿出玉如意。
可能是因为手冷,也可能是因为身体的痛楚,原本好端端拿在手里的玉如意竟然一下滑进了水里。
左天佑并未运气使用如意,如此滑落进水潭,这柄玉如意便全无光辉。一直平心静气的左天佑此时再也平静不了了,他一头扎进了水潭的深处,朝着玉如意掉落的方向,直直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