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笙的头七之日,云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姜自悠跟秦浪一同去他的坟前拜祭,秦浪因为姜自悠的原因,留在了云都,他说他不走了,因为他答应了暗笙,要看护好她。暗笙的葬礼几乎是没有办的,徐娘为他买了棺材,只有醉乡楼里的几个人出席了他的入葬仪式。
暗笙的坟在云都郊外的山上,很隐蔽,是秦浪挑的,他说这里清静,暗笙应该会喜欢,他也喜欢,他还跟姜自悠说,要是他以后死了,就把他安葬在暗笙旁边就好。
撑着油纸伞,手里拿着一枝梅花,放在坟前,姜自悠的眼前,是灰色的石碑,还有白色的雪。
“他曾经说过,四个国家里面,他最喜欢姜国,因为姜国自由,只是现在,姜国也快没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不用亲眼见证姜国的灭亡了。”秦浪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师父,等煌国的军队打过来,我们就要走了,以后就不能经常来看你了,不过你放心,每年我都会来扫墓的。”姜自悠对着墓碑喃喃自语。
“喂,姜自悠,这件事你好像没跟我说。”秦浪扭头看着姜自悠。
今天她没有易容,小巧的脸有些憔悴,原本白皙的肌肤在雪的映衬下更显憔悴,她的嘴唇有些干涸,眼神也没有了光彩,明明是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却没有了神。秦浪不是第一次见到姜自悠的真容,他只是没见到过那么憔悴的她,像是一夜长大了。
“现在你知道了,反正你是要跟我一起走的,什么时候跟你说都一样,难道你还要收拾行李?”姜自悠头也不转地反问。
秦浪是个浪迹天涯的剑客,本身就没有行李这回事,姜自悠的话让他语塞。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走吧。”姜自悠对秦浪说。
城里越来越混乱了,经常会发生偷窃跟抢劫事件,现在大家都不敢上街了,乞儿会的人都等着姜自悠回去处理生计问题。
秦浪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墓碑,然后跟着姜自悠走下了山。
“秦浪,你是哪国人?”走在前面的姜自悠忽然问道。
“哪国人?哼,哪国人都不是。”
“那之前呢?暗笙跟你都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吗?”
秦浪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暗笙之前是煌国人,煌国君王昏庸无道,残害国家境内各种宗派,其中就有暗笙所属的千面宗派,最后宗派里,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所以他跟我一样,都不喜欢煌国。”
“不喜欢煌国的,不光光是你们。”秦浪看着远处的云都,姜国的百姓,都不喜欢煌国,煌国军队摧毁了他们的家园,杀了他们的家人。
“等战争结束了,我就要去煌国了。”姜自悠望着远处,她曾经也以为自己是煌国人,只是可惜,煌国抛弃了她,辜负了她,所以此刻,她是自由人,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的命,我保了。”
姜自悠很庆幸当初救了秦浪一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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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之后,煌国的军队打到云都,姜自悠还记得那天,所有的百姓都被召集到了街上,去“欢迎”军队入城,他们身穿着金黄色的盔甲上,还有干涸的鲜血痕迹,他们看百姓的眼神,是蔑视,是不屑。
姜自悠看到了率领大军的首领将军,程何武,就是这个人,接替了父亲之位,做了父亲不愿意做的事情,姜自悠带着无比的怨念,瞪着他。
这么瞪着他的人,不光光是他一个,骑在马背上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街边的一个乞丐脸上的表情。
在军队攻入皇宫之前,皇帝就自杀了。那也是姜自悠名义上的舅舅。
煌国军队没有放过朝廷官员,他们把能捉到的都变成了阶下囚,关在囚车里,押送回京都。
霍华早就逃掉了,在军队进城之前,他就从姜自悠那边得到了消息,连带着把姚镇也给带了出来,他们两个是为数不多能逃过军队追捕的人。
还有一部分的官员,则是逃到了楚国,这是姜自悠没有想到的。
直到霍华为她分析,她才明白当初为什么楚国要姜燮这个人质。
“七皇子,是曾经姜国最有威望的人,连带着他的这个儿子,也受人崇敬,这也是为什么姜燮小王爷能在七皇子死后,还能过得那么好的原因,其实朝中的人,都是在暗中帮着小王爷的。”霍华摸着他的小胡子,楚国的棋局布地有点大,就连他也不能第一时间发现。
“其实在此之前,也有一些蛛丝马迹,我之前也受到过楚国的示好信函,分析了煌国与楚国的优劣。”姚镇补充道。
姚镇是第一次见到姜自悠,要不是霍华力保这里安全,他真的会一走了之,要他为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效力,还不如让他被煌国军队带走呢!
“你也收到了吗?”姜自悠问霍华。
“不,我没有。”
“看来楚国是看不上你。”姜自悠揶揄地笑了。
“不,楚国应该是怕霍兄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姚镇对姜自悠的说法持有不同意见。
“姚兄过奖了。”霍华也不忘谦虚一番。
“你们就不要互相恭维了,快点继续说下去,所以楚国是利用了姜燮,让那些老臣们都投奔楚国?问题是楚国需要这些臣子做什么呢?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大臣都是好的,如果跑去的都是些无用的人,那楚国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