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轩举起酒具,立起袖子,掩饰满脸的尴尬:“大人可真会说笑,难道李某说的不是实情?”
“李公子是聪明人,当今局势也看得非常清楚,但有些事是你不知道的?”
“愿闻其详!”
陈平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道:“当今皇帝尚幼,政事皆出自太皇太后之手,吕家在长安当真是呼风唤雨。
但也仅仅是在长安,虽然吕家的人也有在外为王的,但与刘姓诸侯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吕家与刘家孰强孰弱,尚不可知!”
嬴轩摇头大笑:“大人可没有说实话哦!无论吕家现在多么风光,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
刘家才是汉朝真正的主宰。
而他们所依仗的不仅仅是同姓诸侯王,更多的还是民心!”
“民心?”在陈平看来,所谓的民心是可以驱使的,只要有天衣无缝的计谋。
“不错,就是民心。自从高祖施行约法三章以来,就已经是民心所向。
后来的继任者们更是秉承高祖的遗志,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李某敢断定,过不了多久,大汉就会像以前的大周一样深入人心,成为正统。
而且还会比周更稳固,更有影响力!”
嬴轩论述虽有夸大的成分,却又不是完全瞎掰的。
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国林立,但表面上都还要侍奉周天子,由此可见周的影响力。
西汉、东汉绵延四百余年,即使到了三国时期,汉朝名存实亡,也没有人敢公开罢黜刘姓汉天子。
就连一代枭雄曹操,也只是自封魏王,他有野心,也有称帝的实力,最终怕的只是民心而已。
陈平皱眉思索了很长时间,许久之后才感慨道:“听君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公子能游刃于吕禄和公主之间,果然是有能耐的!
公子既然看好刘氏,为何又投在吕禄门下呢?”
嬴轩暗暗发笑:你还敢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如此嘛!力量并不是恒定不变的,此消彼长亦是常事。
而且嬴轩知道,刘家重夺大权还需要至少五六年的时间。
“大人这就是明知故问了,李轩是个俗人,谁能给我好处,我自然跟着谁,您说对不对?”
陈平随意笑了笑,根本不相信嬴轩的话,但也看不出嬴轩的真正目的。
他识人无数,自认为没有一个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蒙混过关,没想到今天就出现了一个例外。
“李公子原来是跟老夫讲大道理的啊!”
嬴轩心里鄙夷了一番:谁有功夫跟你讲大道理,若不是你陈平在吕禄面前故意说那些话,老子才不愿意陪你胡扯呢?
我看呐,你就是故意的,恐怕早就等着我呢!
如果公孙慧狡猾的像狐狸的话,那么陈平狡猾的更像一匹狼。
嬴轩甚至敢断定,若是陈平知道了自己的秦嗣身份,他会毫不犹豫地露出狰狞的獠牙。
“大人是聪明人,说起话来为何总要拐弯抹角,您要不是在侯爷面前进言,李轩可苦要来这一趟!”
“看来李公子是嫌弃老夫了!”
嬴轩有些哭笑不得,看到一个老年人在自己面前故意装蠢卖萌,简直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等等,这个比喻似乎不太恰当。
“大人,我们都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日逼李某来,到底所为何事?”
陈平冲嬴轩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前,待嬴轩来到跟前后,才小声说道:“老夫欣赏公子,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怎样合作?”
陈平更加小声道:“公子今后必定是吕禄之心腹,若是吕禄有任何风吹草动,来告知老夫如何?”
嬴轩面色沉重,他实在吃不准陈平的心思,难道此人真的铁了心地站在了刘氏一边?
似乎又不太可能!
嬴轩尚且知道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经过千锤百炼,应付过许多阴谋阳谋的陈平,他会不懂得?
“我若是不愿意呢?”嬴轩决定试探一番。
陈平微笑道:“公子与夏杰的矛盾恐怕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今日狩猎过后夏杰恐命不久矣!
不过若是让吕禄知道有人在故意给他下套,你认为吕禄会怎么做呢?”
“你少在这唬我,夏杰是生是死跟我有什么干系?”嬴轩清楚陈平一定是看出了端倪,但他绝不可能有证据,所以他自己才敢如此有底气。
这个陈平果真不好对付!
陈平依旧微笑着,仿佛没有听到嬴轩刚才的话,说起话来依旧云淡风轻:“公子不必恼怒,公子若是不愿意,老夫自然不会强求。
公子不妨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老夫只不过想与公子互通消息,仅此而已。难道公子就不想知道朝廷上的事?”
嬴轩最终是哭丧着脸走出陈府的,对于陈平所说的合作,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从陈平口中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尤其是对他来说。
和亲?
宜阳公主?
陈平笑呵呵地送嬴轩离开,对方前脚刚走,他就火急火燎地来到了正厅。
周勃放下啃了一半的羊腿,不悦道:“见的什么人啊,需要这么久?”
陈平微笑着坐在对面:“你猜猜?”
“莫非宫里来人了?”
陈平摇了摇头。
“吕禄亲自来了?”
陈平依旧摇了摇头。
“我不猜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周勃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边,显得极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