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姿跟在张忠后面,来到了大厅,望着正中央高高在上、正襟危坐的嬴轩,第一次有了陌生感。
就连嬴轩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公主殿下能来,令李轩受宠若惊!”
刘姿挤出了满脸笑容,大步向前,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公子专门派人有请,想必有重要事情,本宫即使在忙,也要抽出时间赴约的。
那么这么着急约本宫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面对不同的人该用怎样的脸色,该说什么样的话,本来是她的一门绝技,奈何在嬴轩面前总是装不起来,可能是她骨子里就不喜欢带面具示人。
好在今天运用的还算纯熟,既然对方喜欢这种对话方式,那就放马过来吧。
嬴轩愣了一瞬,忙道:“李轩今日主要是来致谢的,在搭救南越太子一事上,殿下居功至伟,李轩甚为感激。”
刘姿眉毛一挑,不悦道:“我们曾经有过约定,既然你替本宫杀了夏杰,那么释放太子亦是合情合理。
况且本宫与赵昂有过几面之缘,对他还算有些好感,自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生都处在软禁中。”
“可是太子被救一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听说吕后因为此事对你大发雷霆……”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刘姿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有不断加速的趋势。
嬴轩自知失态,努力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想来殿下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肯定已经渡过难关,是我多此一问了!”
刘姿死死盯着嬴轩的表情,心说:明明一直在关心我,为什么还死不承认,都说男人光明磊落,为何他会如此这般扭扭捏捏?
不知不觉间,内心已窝着一团火,遂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即使以后终老匈奴大漠,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嬴轩沉默了,原本他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会十分高兴,甚至会幸灾乐祸,然而他不仅没有,反而很纠结。
一些人一些事,一旦藏在心底,就很难再忘记了,这就是所谓的感情。而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好有时又不好,关键看当事人如何取舍。
“事情总会有转圜的余地,你也不要过于担心,和亲人选不是还没定下来嘛。”嬴轩终究于心不忍,语气缓和下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被绑上去往匈奴的马车,你会不会救我?”
嬴轩不假思索道:“应该不会,我向来有自知之明,以我的能耐如何能救你于危难之中。
况且我不会轻易离开长安,以前你曾经问过我为何会来长安,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报仇也是我来长安的原因之一。”
“报仇?”刘姿的手心微微出汗,仍然大笑道,“以前倒是听你提起过,不过吕禄可不是等闲之辈,这个仇恐怕不好报!”
嬴轩跟着大笑起来:“为了报仇,我什么都可以做。他吃饭,我不吃,他睡觉我不睡,他防得了我一年半载,甚至十年八年,却防不了我一生一世。
总之草原五十三条人命,一定要血债血偿!”
“他们说起来只不过是奴婢,你犯不着……”
嬴轩不禁发问:“那么紫鸢呢?她又何尝不是?”
刘姿神色抑郁,低声道:“不一样,他们不一样。”
“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十二伴随我度过了那段最昏暗的日子,这种感情你不懂。
你也不曾体验过,孤身一人来到陌生时代的寂寞与无助感,所以一开始真心对我好的人,我都会牢牢地记在心里。”
刘姿用异样的眼光瞧着嬴轩,她还是第一次从嬴轩的脸上看到忧伤。曾经被吕四关在芙蓉街的旧宅里,他都能保持乐观的心态。
看来十二这个人的死确确实实伤到他了,恐怕这就是男人口中的兄弟情谊吧!
大厅内的气氛压抑到极点,刘姿甚至感觉到了嬴轩眸子里的杀意,不寒而栗的同时,起身道:“罢了,罢了,身子有些乏了,来日再登门拜访!”
“殿下留步,府上有的是厢房,不妨先在舍下休息。”
“这……”
“来人!送殿下到厢房休息!”
面对章婧以及其身后的众护院,刘姿虽然不情愿,鉴于眼下形势,也只好乖乖就范。
只是她不明白嬴轩的喉咙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若是平时,对于嬴轩这种毫不讲理的强留,她都敢于出手打出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两人的关系再也不似从前了。
亲眼看见刘姿走进厢房,嬴轩便迫不及待地命人守在大厅四周,并亲手关紧了大门。
拔掉刘威口中的棉布,呵斥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不要再拐弯抹角了,你从始至终都是刘姿的人,是刘姿指使你袭击草原的。
这就是说你和刘姿都是我的仇人!”
刘威瞪大眼睛,一脸愕然,仿佛眼前的嬴轩不是人,而是个妖怪。“我不……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嬴轩知道对方已经认输,只不过在硬撑罢了,于是果断威胁道:“你家公主就在府上,你既然不肯说,那就让你所受的罪,在她身上重演一遍,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她的嘴硬?”
“你敢!”刘威额头青筋暴起,从眼角到嘴角的刀疤在愤怒中,格外显得狰狞。“你要是敢动公主一根汗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就从实招吧,其实大致情形我已知晓,我只不过想弄清楚其中的细节,比如是谁告诉你们具体位置的?”
刘威盘腿坐在地上,任由孙成如何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