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寒冷依旧。
章婧向往常一样,端着早餐给少主送去。尽管她知道少主此时根本不可能起床,但她都已经习惯了,风雨无阻。
她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果然没有动静,正准备离去,迎头撞上了李信芳。
“又是为他送吃的?”李信芳明知故问道。
章婧点了点头。
李信芳无奈道:“今天就不要再去送了,他一早就出门了,虽然他走的很小心,不巧被我看到了。”
“少主出门了,去了哪里?”章婧担忧地问道。
“还能去哪里!我看你也是傻,昨天那么冷的天,你还真就守在了外面,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告诉嬴轩关于姿语的消息。”李信芳指着章婧的额头数落道。
“可是芳姐姐还是第一时间通知少主了,不是么?”
“我那是……”李信芳挥手道,“算了,不跟你说了,我也不管你了,你难道就没发现嬴轩已经被姿语迷住了么?”
章婧默不作声,她哪里不知道,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见李信芳依旧愁容满面,关切地问道:“那个人最近有消息了么?”
李信芳知道章婧所说的是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男人,摇头叹气道:“最近我一直守在侯爷府,可就是没见过他,难道他消失了不成?”
章婧安慰道:“只要他在长安,早晚一天会再出现,倒时李大人或许就有消息了。”
李信芳勉强地挤出了个笑容,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就是屠戮草原的凶手,先找到他再说,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信邑知道。”
章婧道:“邑公子嗜书如命,一直待在房间里看书,不会知道的。”
李信芳松了口气,她虽然不希望自己的弟弟犯险,但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见得有多好,男人总该见见世面才好。
如今想来,嬴轩尽管不好好读书,但自从到长安以后,他的为人处世相当老练,也不枉父亲对他寄予厚望。
……
另一边,嬴轩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继续守他的株待他的兔。他一边喝着茶,一边观赏着窗外美景,还算惬意。
只是旁边几个人的谈话让他浑身不舒服。
“下午去落玉坊呗,木兰舞实在是太精彩了,尤其那个木兰,长得……啧啧啧……”
“我记得木兰舞最早不是在剑舞坊么,怎么突然到落玉坊了?”
“你们不知道吧,听说这木兰舞本就是四爷的主意,只是先在剑舞坊试试反响罢了。”
“你听谁说的,不会是谣言吧?”
“吕四爷在落玉坊亲口说的,还会有假?”
……
嬴轩咬牙切齿地端起了杯子,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可是旁边那几人仍在喋喋不休。
他终于忍受不住,直接将杯子甩出了窗外。他心里气啊:吕四算是什么东西,十足的小人一个,当时他真是瞎了眼,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他愤怒地丢下了一串铜钱,起身准备下楼,在楼梯口正好撞见了章婧。
“你来的正好,帮我记住那几个人的模样,从今往后不准他们进入剑舞坊。”
章婧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她本来一直守在外面,看到楼上有杯子出来,以为二楼出了事,她担心少主的安危,这才急急忙忙地上了楼。
“他是谁,好大的脾气?”
小二快速地收拾了桌子,微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位就是剑舞坊的李掌柜!”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一人道:“还当是谁,掌柜?一听就是个小店,没听落玉坊的主人都是自称坊主么!”
嬴轩怒气渐渐消了,冲章婧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我出来时没告诉任何人。”
章婧挠头道:“我给你送饭时发现……哎,少主,您要到哪里去?您走慢点!”
嬴轩伸出手指示意她禁声,然后悄悄地跟在一辆马车后面。
马车四面用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人根本无法看到马车里面的主人。
但嬴轩看到了,那张早已印在他脑海中的脸,还是如初见一般令人神往。
姿语,真的是她!
嬴轩一直与马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会跟丢,也不会靠近。他虽然很想靠过去搭讪,又有些顾虑,这这种矛盾的心理中,马车停了下来。
“落玉坊”三个鎏金大字,显得格外刺眼,而坊内的声音更加刺耳。
“姿语小姐大驾光临,令落玉坊蓬荜生辉啊!”吕四大笑道。
嬴轩吐了一口唾沫,径直走了进去,悄悄地躲在吕四和姿语两人旁边。
“四爷抬爱了,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姿语有没有机会当一回木兰?”
吕四笑道:“姿语小姐既然有意,吕某哪敢不从。”
正在这时一个伙计走到吕四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嬴轩背对着两人,竖着耳朵,但已经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两人的声音了。他心里嘀咕:原来姿语想演木兰,莫非两人走了?
章婧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并未理睬,仍旧竖着耳边聆听。一会儿后,章婧又推了他一下,他略带生气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章婧为难的表情,眼睛还一直瞄向他的身后。
嬴轩大呼不妙,心想:完啦,暴露了!
“李掌柜大驾光临,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吕四大笑道。
嬴轩无奈起身,作揖道:“哪敢叨扰四爷,听说落玉坊是长安城第一大坊,特地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