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领着游返到了一个院落,里面房舍排布齐整,都是两门的宿房,一宅两室,左右各一门。
到了一间房前,颜老道:“今日已近傍晚,你便收拾一下,明日一早老朽再带你去各处转转,讲一下庄内需要注意的细则。再应材施用,若是你无一是处,即便庄主刚刚点头用你,你也留不下来。”
游返连忙称是,突然想起自己于铸造一窍不通,在这金剑山庄能做些甚么呢?只恨刚刚一时看到庄主平易近人,心情激荡之下便一口应允了下来,此时也不好反复。好在早年在波斯做奴仆时,也曾做过各种杂物,管理过偌大一个农庄,总是有事可做的,便也安下心来。
他打量周围,见一座座房屋虽然窄小,但干净朴素,胜过汴京那杂乱脏臭的客栈无数,不由对引荐他的东方笑和此间庄主庄墨寒充满感激之情,下定决心好好干事。
正想着,突然传来一个狂放的声音:“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
竟是有人在高声吟唱,声音狂放不羁,虽不知是何诗句,但韵律优美,游返直想叫好。可是转头看颜老时,只见其眉头一皱,却面色不善。
转过一个拐角,终于见一个白衣书生坐在一个石桌旁,正自斟自饮,作放浪形骸之状。看到两人过来,热络道:“啊,颜老,人生苦短,一如朝露。不如坐下与我同饮一杯,去去闷气。”
那人年纪不大,二十上下,作一儒生打扮,貌相普通,唯有一双眼睛生得闪闪发亮,即便酒醉,眼神也不曾醉过。
颜老一声咳嗽,摆手道:“不必了,此次是有新人入庄,给安排一个住处。此处两人一室,楚生,你那屋舍刚好只有一人,他便安排与你一间罢。”说罢,望了游返一眼,眼中露出同情的神色。
那人放下酒杯,作了一揖哈哈大笑道:“也好,一个人喝酒闷得紧,有人陪着有趣多了。这位兄台年纪大我许多,不知如何称呼?小弟姓楚名谨,字慎行,此处须说明,此谨乃严谨之谨,非玉瑾之瑾。”
游返忙回礼道:“在下游返,幸会幸会。初来乍到,还须多关照。只是不知这此谨那瑾又有何差别?”最后一句,却是见那书生说的有趣,忍不住笑问一句。
楚谨肃然道:“严谨之谨,乃思虑严密,计划周详之意,人如其名也。与美玉之瑾大相径庭。此点还请游兄记牢,将来有什么难决之事时,尽管来找我商量,我善于思虑断决,替人排忧解难。看在同舍的情分上,我必助你一解其困。”
颜老连忙出言打断,道:“楚生,你也别只顾喝酒胡吹,莫要将新人心气弄散了。待收拾妥当,你将庄内的规矩给这位游兄弟说说。明日辰时我再来时,便准备好随我去见三娘。”最后一句是对着游返说的,说完便自行离去了。
游返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娘”弄得糊涂了,于是问正在喝酒的楚谨道:“这三娘又是何人?难道不是庄主负责分派人手么?”
楚谨喝了一口,悠哉悠哉地剥了一粒花生,递了给他,道:“三娘便是老庄主最小的女儿,我们都称她作三娘。庄主共有一子二女,前面两个都夭折了,只剩下这个三娘。平日里,庄内事务都由三娘管。庄主自己流连工坊,热衷铸造,从不理具体事务。”
游返想起庄墨寒把玩玄铁黑陨时的模样,却是是两耳不闻他人言,一副专心致志的神态,一点没有庄主的样子。不过也正是如此,游返才觉得这人真性情,是可信任之人,才引得他立即应允待了下来。
楚谨又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三娘确实精练,庄内事务管得井井有条,所有人都很服气。只是偌大一个山庄的事务,全压在一个女子的肩头,实在也有所沉重。”一说起三娘,楚谨这狂生脸上露出惋惜之态。
游返又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二庄主,他对二庄主也颇有好感,正是二庄主一句话,颜老才容他进了庄门。否则,此刻他得在庄外风餐露宿了。于是问了出口。
楚谨嗤之以鼻道:“二庄主庄书海金玉其外而已,否则庄主何须将重担交给一介女流。”
游返有点意外,不过看二庄主大白天便三五成群结队外出游耍,而身边也尽是阿谀奉承之辈,不由信了他的话。于是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观庄主形貌黑瘦,状如工匠,而二庄主却fēng_liú倜傥,却难想到其主次之分。”
楚谨听了此话,略觉奇怪,道:“原来你已见过两位庄主,倒是稀奇。庄主平素从不见外人。其实以三娘的年纪,早该出嫁了,庄主也早已给她说了门亲事,是汴京一户有名望的将门之家。只可惜,还没出阁,对方竟然死了。”
游返一声惊呼,不由颇为惋惜。心中对这三娘,没来由起了怜意。
楚谨看了看他,道:“你听说过威武军王猛王将军么?”
游返心中一惊,心道又是这人。从西域一路到汴京,可以说自己是最清楚威武军被袭这事情始末的人。王猛将军的两个亲兵,怕是此刻还在沙盗群里厮混。丐帮中人,恐怕也正为此事烦恼。
楚谨晃了晃杯中酒,道:“三娘的未来夫婿便是王猛的独子王贲,也是威武英俊的儿郎。本是郎才女貌,可惜死在了战场之上,死在了西夏铁骑之下。”咕咚一声,又是杯酒下肚,不由吟诗道:“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两人默默不语,游返陪他一起喝了几杯,便起身收拾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