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若没有个原因,那嘉和帝是得了失心疯吗?
慕容弈已恢复平静,他抬起头,凄凉冷笑,“左不过是我和母妃终于掉进了有心人挖的坑里,而那个男人,他不信母妃!”
林荞便明白了,宫斗文里常这么写。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在这时候跟她说这些?她记得自己刚刚问的不是这个。
“可是我还是中了毒,这么多年了,别人还是不肯放过我!”慕容弈又往火里丢了块木头,笑得讥讽,“真没想到,我对他们竟然这么重要!”
“不幸生在帝王家!”林荞心痛得喘不过气,他这些年都怎么过来的?
“可……可是那傅廷琛跟我说,你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这……”慕容弈母子的遭遇不是秘密,鲁国皇帝费这么大的功夫想救回弟弟,不可能不下功夫,所以,傅廷琛不可能不知道慕容弈的处境。
既然知道,他的话就不可能没有依据!
对吧对吧对吧?
“哈哈哈……”慕容弈大笑,笑完后将眼睛一闭,不说话了。
林荞等了半天见慕容弈不再开口,便知道他不想再提了,她叹了口气,将两个火堆一点一点的移开,再将之前砍来的松树枝枯树叶等铺在原来点火的地方,又将帐篷移了移,这才拍拍慕容弈,“殿下,很晚了,睡吧。”
慕容弈睁开眼看看那两堆树叶,对林荞道,“你睡吧,我守着火堆。”
“不要,”林荞下意识拒绝,“你的身子还没好,需要休息,火堆由奴婢来守。”
“阿荞,”慕容弈伸过手来握住林荞的,“以后,在我跟前不要老是奴婢奴婢的,你应该知道,我从没当你是下人。”
林荞心里一暖,她也不矫情,笑着点头,“好。”
二人谈判后,就决定一人守半夜,由林荞守上半夜,林荞心内感动,谁都知道下半夜才是最更深露重困顿疲倦的,慕容弈当真是个绅士!
各人各自在树叶上躺下,慕容弈一惊,“这么暖和?”
林荞点头,“这北方的夜里实在太冷,若不如此,光那地底下的寒气就会让人受不了。”
慕容弈在柔软的枯叶上伸了伸腰,由衷赞叹,“没想到你一个年轻轻的女孩子,见识和主意竟然这么多?”
林荞就有些脸红,这一招是小学还是初中的语文课本上的东西啊,对于自己总拿在现代看来的东西充大尾巴狼,林荞觉得有点羞愧。
“其实……这些……都是别人告诉我的,”她期期艾艾吞吞吐吐,祈求慕容弈千万别问她是谁告诉的。
慕容弈果然不问,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能平安回到京城,你……你愿不愿意来重华宫……陪着我?”
嘎?
林荞心里一颤,他这是什么意思?
愿意啊我当然愿意啊!
这话在林荞的脑子里翻腾咆哮,可林荞紧咬着唇,一个字也不敢让它冒出来。
只等到了大肃地界,林荞就要离开了的,按之前商量好的,她会先去宁劲远的亲戚家住一阵子,然后宁劲远去这亲戚家迎娶她,对外,只说她是这亲戚家的女儿,他俩是亲上加亲!
从此,世上再无林荞。
“阿荞?”
见林荞不吭声,慕容弈低低催促了一声,语气里分明有些紧张。
林荞无声的笑了,她觉得这真的很好,他居然是希望她陪他的,不管是不是因为爱,到底,他是喜欢她的吧?
他和她虽然隔得那么远,可到底,他的眼里有自己了。
“好啊,如果我俩能回到宫里,皇上和小主答应的话,我愿意去重华宫陪你!”
“好,既如此,我们一言为定!”慕容弈自然不会知道她话里的埋伏,明显很高兴。
林荞犹豫了一会儿,就大着胆字伸出手去,握住了慕容弈的手。
他的手指很凉,但手心却是暖的,一点一点的顺着林荞的手指融进她的心里,林荞突然觉得,这北方的夜晚,其实也没那么冷。
她真的矛盾呵,她多希望他能知道自己的心意啊;可她又真的不敢让他知道,无论他是拒绝还是接受,于她都是个左右为难一世伤心的结果。
慕容弈像是有点意外,但很快的,他就一反手,将她的手包进自己的掌心里,紧紧的握住!
山风吹在帐篷上,噗噗的响,帐篷内却暖意融融,果然如林荞所言,刷上桐油的布料,风雨不进…… 天很快就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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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荞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惊醒时,天色已大白,帐篷口的火依旧旺盛,慕容弈正拿一片极宽的叶子兜了水放在火堆边烘着,而火堆的另一边,则正烘烤着两个馒头。
见林荞醒,他笑,“你醒了?快起来吃点东西。”
“我……我睡了多久?”林荞很抱歉,她记得要守到下半夜的。
“没睡多久,就一小会儿,”慕容弈笑。
“是吗?”林荞狐疑着去河边洗了脸,回到火堆边时,慕容弈将一兜水和一个馒头递给林荞,“吃完了我们赶紧赶路,今儿这天像是不好,没有太阳,我们只能顺着这条小河往下走了。”
林荞一惊,抬头看时,就见天空果然阴沉沉黑压压的,一副要下雨的模样,她心里一紧,既为他俩担心,也为胡葵等人不安,也不知孙琦玉她们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