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外,车队已准备好,只等沐桃到了便可立刻启程,在王妃的授意下,沐桃半推半就的与稚容坐上了文洛的马车,狭小的空间,三个人面面相窥,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一个是有名无实的夫,另一个是即将过门的夫,这关系怎么看,怎么别扭,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再看两个人,稚容噙着笑,文洛一脸淡然的,哪有一丝敌对的模样,长出了一口气,打开暗格摸出文洛的竹简,刚一翻开,眼角抽了抽,当时见他看的兴致盎然,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东西,现在一看,尽是什么行军布阵法,看的沐桃一个头两个大。
瞅了两眼已是兴致缺缺,困乏的头点地,歪在车厢上睡了过去。
文洛轻笑了笑,刚欲抖开软毯为沐桃盖上,稚容却快他一步的抖开软毯,用丝垫垫在沐桃身后,为她调整了睡姿,方才盖上软毯。
眼角凝出的柔色毫不掩饰。
文洛眉头轻蹙了蹙,淡然的缩回手,摸起落在车底的竹简,倚在车厢静静的看着,好似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表现的在坦然,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连带竹简上的字,一个也没看进眼中。
“文洛。”稚容突地开口唤他。
文洛敛神扬眼看着稚容半隐在阴暗处的脸,清浅一笑淡言:“巫相有何吩咐?”
稚容‘噗哧’一笑,如绽放在血色中最为妖艳的花,美艳的炫目,那对棕色妖瞳不时闪出金色异芒,当真诡异万分,然文洛依旧神色从容的与他对视。
稚容心念一动,不由的对文洛另眼相看,若是一般人见到他现在的模样,只怕早就生出怯意,不敢与他对视,这夫侍有点意思。
“即为同龄之人,便不要多礼了,叫我稚容就可。”勾唇笑了笑,“听王妃说,你从幼时便入了公主府,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几岁入得府中?”
文洛垂下的转动着,也不知是不是他太多多疑,总感觉这个巫相每说一句话,都有着特定的目的,就像方才他刻意与他拉近距离,而后又问出这话,他到底是何用意?
“时间过去太久了,也不知是否记得清楚,好像刚满九岁。”文洛淡然的应声,既然想不出,索性如实回答,看看这人到底为何有此一问。
稚容捏着下巴,垂眸轻念一声:“九岁吗?你今年多大?”
“再过几月便满十九。”
稚容眼睛一亮,这人竟早于师兄入府,“哦,这么说来,我还比你虚长一些,余下两位也是与你同年进府?”
“并不,我入府时刚好在冬,赏忻是在春过夏初,遥乐是在夏过秋初,他们倒是同年进府。”文洛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垂下眸略一思量,得出他是在寻人的结论。
“原来如此。”稚容笑了笑,倚上车厢,摸出玉扇虚晃着,除去文洛,余下两人皆在师兄入府的时间段中,还有同年入府的下人。
见他不再言,文洛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既然是寻人,就不用他去多费心思。
摸起竹简,继续静静看着。
车厢再次沉入寂静中,只余下马儿踏地的‘嗒嗒’声,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马儿‘嘶鸣’一声,停顿了下来。
言儿的声音从外传来,“公子,驿站到了,王妃下令说是天色渐晚,继续赶路只怕会在荒野过夜,今日便再此休息,明日继续赶路。”
“知道了。”文洛转向稚容,清浅一笑,客套的伸出手,“请巫相先行下车。”
“说了叫我稚容便可,何必如此多礼。”稚容晃了晃头,这人还真是……礼数好的没话说。
“该有的礼数自然不能少,等日后成了一家人,自然无需多礼。”文洛试探性的冒出一句。
稚容轻佻一笑,“也是,终会成为一家人。”看了看还在睡的沐桃,撩开车帘先行下了车。
文洛睨着他的背影,眼神闪了闪,转后拍了拍沐桃,“醒醒,该下车了。”
沐桃揉了揉眼,爱困的抬起头,“王都到了?”这么快啊。
“怎么会,路还长着呢。”文洛扶起她,撩开车厢的窗帘,“是到了沿途的驿馆,王妃说再此过夜,看。”
沐桃扶着他的手臂,向外望去,驿馆占地面积极大,遥望院中竟冒出薄薄的白烟,沐桃惊奇的指着白烟叫:“那里不会是着火了吧。”
“不是。”文洛失笑,“初时驿馆并非选在这荒野之中,而是在城郊附近,可听闻此处挖井,竟挖出暖泉,因此另择此处建做驿馆。”
沐桃明了,原来白烟竟是因为此处有温泉!
撇撇嘴,这群混蛋王室倒是懂的享受,“你知道的还真是多。”
文洛扶着她下车,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怔了怔,随后略带恶意的吐露:“自然,此驿便是王爷亲自督人建成,我刚巧有跟来。”
沐桃愕然,她收回刚才的话,若是让老爹知道她骂他,还不得军棍招呼死她这个不孝女,伸了伸懒腰,望着白底红门的简洁庭门,不亏是老爹建的,少了奢华多了几分简朴,踏进庭门,却是别有洞天。
竹制而成的精致庭廊,四周种满常青植物,让进门的人眼前的一亮,在这萧瑟的冬日,绿油油一片极为讨喜,嗅着充盈着芬多精的空气,心神也跟着松弛下来。
驿馆坐卧在山下,采阳却是效果极好,让庭院中的植物可以茂盛的生长,放眼望去,弯弯折折的长廊尽头是一精致的竹楼,做是前厅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