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阿娇,我从小就很是看不惯你哩!凭什么,你自小就能受尽长辈们的宠爱,安享富贵尊荣。而我,打从记事起,但凡想要些什么都要处心积虑、费心谋划、曲意讨好才能得到?甚至有些事情,就算我费尽心力,到头来也终是不能得偿所愿。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是,你是我大汉的翁主,身份尊贵,可我平阳呢?我可是堂堂的公主殿下,先帝爷的亲生女儿呀!为什么,为什么论尊贵程度,我还比不上你这个先帝爷的外甥女?我刘婧以堂堂公主之尊,整日里还要讨好与你,看你的脸色行事?”
阿娇闻言,当即便被刘婧的这番话给气乐了,撇了撇嘴,不屑的笑道:
“呵,你从前既然如此看不惯我,又何必来上赶着与我交好?我可没哭着求着硬要和你好啊!小时候哪一次我进宫去,不是你自己个跳出来一脸熟络的对着我献殷勤的?”
“哼,你有馆陶姑姑那样的好母亲,生来就不用为诸事发愁,又怎会明白我的不易?我的母妃不过是父皇后宫众多佳丽中的一个区区美人,人微言轻,在宫中能有多少脸面?何况母妃连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彻儿那么一个宝贝儿子,她自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彻儿身上,又怎会有余力顾得上我这个长女?这种情况下,我要是在不会来事,讨好、巴结些在父皇、太皇太后面前得宠的人,我这个位份低微的美人所出的公主,该如何在宫中生存?”刘婧闻言当即嗤笑道,随即淡淡的摆了摆手,一脸凄然的道:
“阿娇,我不恨你,我只是有些嫉妒你——大家同样都是投胎,怎的你的命就投得如此之好呢?不但出身是得天独厚的尊贵,自小得尽长辈们的宠爱,竟是把我那弟弟——堂堂一国之君都给比了下去。还有个权倾朝野、又一心为你着想的好母亲替你筹谋,让你嫁给了世上最最尊贵的男子为妻,登上了这世间所有女子都艳羡不已的皇后宝座,使得你安享尊荣数十年。而我呢?和你相比,我的人生就是个悲剧!从小便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想要得到点什么,都要费尽心机。我做错什么了?呵呵,不过是错托了这个女儿之身罢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儿,以我刘婧的资质,又有哪一点儿不如我那弟弟?不过是他必我命好,投了个男儿身罢了。唉,既然身为女儿身,我也早就认命了,只想着助弟弟登上皇位,做皇帝陛下的的确长姐,如此再觅得一个好夫君,也算不枉此生了。可,谁曾想,父皇却偏偏将我下嫁给曹寿……”平阳瞥了一眼阿娇,将自己这数十年来从来未对人言过的心迹一一道来。
“……曹寿待你不好么?”阿娇淡淡的问道。
“……他,待我倒是始终好得紧!可是,他生性闲散又窝囊,实不堪为我刘婧的良配。”刘婧闻言一怔,还是如实答道:“我平时也算心高气傲,虽错投女儿身,却也想着他日必要如同馆陶姑姑那般,做一个权倾朝野、呼风唤雨、威风八面的大汉长公主。云英未嫁之时,也曾想过必要寻一叱咤风云的大英雄为婿,方不辜负了我刘婧的这份才情美智!”
“……你最终不也是如愿以偿了么?你那第三任驸马——平阳侯卫青,不正是你心心念念的大英雄么?你还有甚不满足的?”阿娇闻言皱了皱眉,道。顿了顿,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只是,婧姐姐,你真的为此而感到过幸福么?”
“没有,没有,我没有啊,呜呜……”刘婧闻言再也抑制不住,顷刻间便泪如雨下,哽咽不能自已:
“年轻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曹襄他,他还在世,我总在心中抱怨着他的窝囊,老觉得他配不上我。想着哪一天能长伴在一盖世英雄身边就万事顺遂了。我,也曾对当时还是家中马奴却志存高远、明显绝非池中之物的卫青动过心……这件事儿,还被曹襄给察觉了,他很生气,很生气,我当时好怕,好怕他不会原谅我,从此不会再理睬我。可是,可是他说他不生我的气,他只怪自己个没有用,做不了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呜呜呜,他没有不理睬我,可是,他却就用了更加决绝的方式来惩罚我,呜呜呜呜,他就那么走了,扔下我和当时还那么小的襄儿一个人走了,呜呜呜……”
“多年以后,我又再嫁,可是那个时候方才知道,这世间,谁才是最最爱我,待我最好之人!呵呵,那个夏侯颇就不用说了,不过是个天天流连花丛的东西,竟然还胆敢害死我家襄儿,哼,我一早便让他不得好死了!”说到这里,刘婧冷冷一笑,顿了顿,刘婧又惨然一笑道:
“至于那卫青,我的那位第三任丈夫,倒真真是位叱咤风云的英雄汉。嫁与这样一位英雄也算圆了我年轻时候的心愿了,可是,我却怎么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呢?呵呵呵,他英雄了得,倒是真的,可是,在他眼中我却始终只是今上的亲姐姐——堂堂的公主殿下,而不是一个叫做刘婧的女人吧!也是,以他后来的条件,想要娶什么样的******不行?不是看在我这个公主的头衔上,又何必上赶着娶我这个徐娘半老的三嫁寡妇呢?呵呵,扪心自问,我刘婧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呀!”
说着说着,她不禁又潸然泪下:
“此生,我刘婧最最对不起的,便是曹寿。是我不好,是我不懂珍惜,辜负了他待我的一片深情!呜呜呜,可是,一步错,步步错,不知不觉,竟是再回首已百年身!”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