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兄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凌厉与火光。
王源脚下却没有动。
两个人就一直相对着,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
“若不是此腿之疾,你已经死几回了。”僵持半晌,最终四师兄冷冷道。
“不知我所犯何罪?”王源平静道。
“莫须有,”四师兄道:“我只是想你也如我一般,体会一下脚不能走,剑不能舞得滋味。王泉死得早,白白便宜他了。”
“大哥也是四师兄你的师兄,希望你能尊重一下。”
“尊重?他那样的人,也需要尊重么?”四师兄不屑地一笑:“宗门之内,哪个人最尊重、最敬爱、最崇拜他?就是我。他每一句话我都用心听,他嘱托的每一件事我都用心去做,他和他的师弟有矛盾,闹翻了,没事,到我这里来,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我替你们调解——可他!”四师兄槌床大吼:“他是怎么对我的?谁像他这样笑里藏刀,虚伪至极!”
王源沉默了一会儿,等他的气息稍稍平稳下来,道:“对于大哥的所作所为,我那时年幼,了解得不多,还希望四师兄能示明!”
四师兄冷笑:“你是想来听故事的?我凭什么要说?——我之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给我滚。我现在是动不了你,否则看你在我这里多呆一会我都觉得厌恶至极!”
“若如四师兄所说,确实是大哥错了,作为弟弟,理应给四师兄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我这废腿,还能好了不成?我不要你什么交代,给我滚就行。”
“四师兄这些年来一直说是大哥暗算了你,不知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四师兄冷冷道。
“那不会是四师兄误会了,作恶的另有其人?——大哥要是伤四师兄一条腿,我就替他还你一条腿。我的腿。”王源说道:“省得四师兄还要找张成那些人代劳。”
四师兄一愣,看着他,不由得哈哈大笑。
“有点意思。”他说。
……
“八年前的一天晚上,我们几个入室弟子刚刚从讲武堂做完晚课回去,那时我住得最远,还没进屋,我就知道里面来‘客人’了——”
“我那时心想,这小贼未免眼光也太差了,竟然偷到我头上来了,也没喊抓贼,推门而入——屋里的确被翻过,但那贼子似乎并没想偷屋里的钱财,一身黑衣,很矮小,就站在屋子中央,像要等我回来。”
“大哥身高七尺又半,这矮小的人,决计不是大哥了。”王源辩驳道。
四师兄没理会他:“见我推门,那贼子二话没说,拔剑当胸催出刺来——我没想到这人这么大胆,连忙接招——我们两个人环屋而斗,他转身之时,我发现,贼子竟然是一个驼子。”
“这驼子的剑真是快得异常!不在我们师兄弟几个之下,我好胜心起,左手起刀,右手舞剑,妙手迭出——那驼子渐渐招架不住我的攻势。当然,不是他真的敌不过我,只是他不肯用他本门的本事,暴露自己。”
“知道自己十招之内必败给我,他也急了,突然露了一手‘秋水剑’,连绵如河——我吃了一惊,心想贼人怎么会用我们遏云宗的剑法!难道是我们自己的人吗?我也心中大怒,本来还想跟他玩玩,意识到可能是本门的师兄弟在这装神弄鬼,就急着去揭穿他的面目!就当我一式‘栖霞晚照’去攻他胸口——正常人都应当胸护住,然后我就可顺势撩他面巾——哪只他根本不护胸口,仿佛知道我不会伤他似的,一剑切在我右腿上!我剧痛钻心,手上就慢了,他连劈带刺,又伤了我几处,凌空一脚将我踢翻在地,当即昏死过去。”
“那是装的。虽然疼痛欲死,但还是卧着不动。他没趁机杀我,自然也不敢杀,看了我一会儿,确认是真人事不知了,才离开——自然也不会全带走那些财物,他本就不是为了这个而来。转身走的时候,果不其然,‘驼子’直起身来了,确实是假扮的。他刚走到旁,我挥手将发簪投了出去——他以为事情败露,飞奔也似得逃走了。”
“我这才大喊捉贼——其他师兄弟这才来了,帮我包扎伤口。你哥,还有一个他教的师弟,也说遭贼了。只是我们的住处一个东,一个西,贼人偷了那两处,却绕过那么多地方,单单偷我住处,不是太可笑了么?宗门那晚封路搜捕贼人,最终一无所获。这是显而易见,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人。”
“‘驼子’不知道,他逃走时我的簪子不是打他,是射在门框上——就是他头顶的位置。喊人之前,我把簪子拔下来了,谁也没说,但门框上哪里有洞,我是清楚的。我就是要看看,到底是谁。”
“师兄弟们来来往往,来探望我。有接近的,高一点或低一点,但我对自己手法很有信心,掷出不会偏离分毫。王泉也来了,还很关切,问这个问那个——可当他离去的时候,我看着门框,他就正好平了门框上我做的标记。只有他一个是这样——再没有别人了。”四师兄讽刺地笑道:“王泉身高七尺又半,的确是高大,师兄弟没比得上他的。”
“虽然我确定了是他——其实本来在宗门里也没有两个人能打得过我,我还是忍着没说出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卑劣,又怒又哀!那时我们都对时隔数十年又重开的宗门总比虎视眈眈,知道他觉得我是他的对手,所以才除我而后快。本来伤虽然重,但我不想让他得逞,仍然不顾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