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往外走了,终是又回头问道:“二姐姐说的威武大将军,可是玉逸尘?”

贞玉挑眉道:“你怎么知道的?”

贞书道:“不过是听装裱铺子里人传言的罢了。”

原来果真是他。只是孙原说他出门三月功夫,既然是打仗,怕是只有胜负没有时间限制的吧,他又怎知仗会何时打完?

贞玉自然知她生意人时间就跟银子一样值钱,遂也不再相留,叫安安给她篮子里装了些南来的新鲜果子,送出府去。

回去的路上,贞书闷闷叹道:好歹有三月的日子,不用每回绞尽脑汁找借口去玉府读书。

又走了几步,她又叹道:我能有什么好写?我怎么会给一个自己都不了解的人写信,况且,他还是个……

到了东市上,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贞书又长叹一声:或许等他回来,就忘记要我读书了。

在年轻姑娘的心目中,三个月是很遥远的光景,小楼中暑夏的闷热,午后睡不醒的困乏以及总不能等到天黑的沐浴。没有了半月一回的计划,贞书觉得日子越发难熬起来,京城不比徽县乡间有大槐树遮阴,四处皆是焦火灼烤着,又无处可去躲阴凉,屋子里更甚,闷的仿如火炉一般。就连平常不下楼的贞秀,七月流火的日子里总要持柄扇子到楼下趁凉。

诗言时人莫笑登科早,只为嫦娥爱少年。

转眼到了中秋节,照例未嫁男女皆要拜月,男子拜求早步蟾宫,高攀仙桂。女子拜求貌似嫦娥,面如桂月。虽无大院桂花树,照例仍是要拜月的。傍晚苏氏带着贞媛几个并章瑞到了护城河畔一颗桂花树下,取短脚小几摆上贡品,先叫章瑞拜,拜完再叫贞媛几个拜。没了自己也念念有声拜了半晌。因今夜无坊禁,照例姑娘们仍是要出去逛一逛的。

章瑞与贞媛两个渐走渐快,不一会儿就甩了苏氏并贞书贞秀贞怡几个在后头。今夜月满清凉,热了一暑的人们正是又凉有畅爽之际,况难得没有坊禁,富贵人家自有家宴,文人雅客们自有青楼楚馆,而未嫁的女子们,今夜是可以名正言顺抛头露面的。贞书与贞秀几个走到护城河边,见那墨绿的水中,也有波光鳞鳞,河边人潮拥挤,来往皆是相携而过的少男少女们。贞怡与苏氏两个在一处摊子前瞧那吹糖人,贞秀也不知去了何处。

贞书忆起上元节曾去过的那家书店,就在离此不远处。遂步行了过去,欲要看看那店铺今夜可还开着不曾,去了却见大门紧锁,锁头都起了绣,想是许久都没有人开过了。

她意兴怏怏的仍回了护城河边,便见一处树荫里一个略胖的姑娘与一个男子站着,不知在说些什么,那男子忽而伸手捧上了胖姑娘的脸就要亲下去。贞书瞧那胖姑娘穿的衣服像是贞秀,而那男子的背影也有些说不出来的熟悉,遂走近了去瞧,就听贞秀道:“你快走,不然我娘又要瞧见了。”

那男子笑道:“她再见了也不过骂我几句,又能如何?”

贞书听到竟是童奇生的口音,自然大吃一惊。她越发走到近前,细瞧之下,童奇生与贞秀忽而皆转过头来。贞书自己先臊了起来,转身就走。贞秀紧跑两步拦了她道:“也别想着告状,娘都是知道的。若你不自在,只当没瞧见罢了。”

童奇生也走了过来,略施一礼道:“往后还要二姐姐替我们在母亲面前撮合。”

贞书点点头道:“贞秀你莫要逛的太晚,早些回家。”

说罢仍到那糖人摊子前去找苏氏。贞怡举着几支糖人问道:“二姐姐要不要吃?”

贞书摇头:“那点子糖稀在他手里揉捏半天,也不知有多脏,瞧个意趣即可,吃了怕要闹肚子。”

贞怡嘟嘴不语,仍悄悄舔着那糖稀。

原来上回苏氏哭闹,是因为知道了贞秀与童奇生的勾搭。那童奇生自考得贡生上京以后,不知是为了贞书还是贞秀,也曾到宋门府上打探过几回。恰贞秀正好在府中,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些来往。她虽年级还小,翻过年也是十五的人了,因她自幼长的比别几个更胖些,形样上瞧起来倒比贞书还像个成年女子。

在宋府时两人怎样来往旁人并不知情,到了这后院小楼上,那童奇生不知那里来的熊心豹子胆,不时夜里就要放绳子攀上来与贞秀私会,而贞秀因为当初贞玉指她盗了银票的事情,又被那些婆子下手打过,所以也总不出门,况苏氏一颗心皆在贞媛贞怡身上,也忽略了贞秀。待她有日夜里掀门进去,倒吓了个仰倒。虽自此每夜她都要亲自替贞秀锁上窗子,但总归心里也知自家姑娘是叫那小子占去了便宜,又因童奇生如今是个贡生,也不知那里发了注大财身手阔绰。指望着他春闱后能娶了贞秀,苏氏如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约莫子时,街上人迹渐少。苏氏带着几个女儿也是逛的口干唇燥,又总找不见章瑞与贞媛两个,遂作主道:“咱们先回吧,等会儿叫你赵叔来找他们。”

回了小楼,在外沐洗时,贞秀忽而叫住贞书道:“二姐你莫要怪我。他原是你不要的。”

贞书道:“我为何要怪你?况我与他也并没什么,不过年少时多在一起顽了几次罢了,我原也比你们几个爱玩些。”

贞秀今日见童奇生在贞书面前替自己做足了脸面,心里有些得意,也肯与贞书好言两句,含笑道:“他如今心里也是有我的,反正贞玉已经开了先例,待明年三月初一春闱一毕,我也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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