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便是敌人了。”
公子衍此言一出,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子肃杀之气,许倾落的手微动,抬眸望向气质大变的男人,脸上还是那么平静,平静的仿佛对他的突然转变毫不在意:“好。”
她没有询问为什么,没有想要挽回,就那么淡淡的一声好。
公子衍心中对对面少女的答案反应其实早就是心知肚明,若是与一般女子一般的反应,那么许倾落也不值得他上心了,可是当她真的面对他的敌人只说应了一声好,不试图挽回,不试图询问,男人的心中还是不可抑止的有些疼痛,痛的不厉害,比起往日里蛊毒伤势发作时候撕心裂肺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宁愿承受那样的痛,也不愿意承受现在这般隐隐的,闷闷的,空荡荡的,像是胸口破开了一个小小的洞,不断灌入着冷风的缠绵不去的痛。
“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先走了。”
公子衍久久的凝视着许倾落,不言不语,少女沉默了会儿,先站起了身子,拿起手中的书册,便要告辞离开。
她与公子衍之间,终究有太多的隐瞒,两个人终究是无法成为知己。
隐没在暗处的容颜上有一瞬间闪过怅然,却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瞬,她又是那个不曾为除了琅晟之外的任何男人动容的许倾落。
在许多人眼中冷情的过分的女子。
公子衍的回答是再次倒了一杯酒,心底叹了口气,许倾落转过了身子,便要离开。
“落儿,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据我所知,你出生在五洲城,幼年之时随着父母去了淮县定居,府中父母慈爱,对你重视有加,你也不曾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是难容之事,按理来说你要么是那种温柔普通的大家闺秀,要么是刁蛮任性的小姐,要么是不知世事的天真女子,不论是哪种,都不该是你现在这般,敢和我当面,面对那么多生死间事也恍若早已经熟悉,丝毫不惧。”
“若是说你的十四年岁月中真的有什么会造成性格大变的事件的话,也就是从你应杨家的邀请入太尉府中为杨三公子治病开始了,其后的流言,诽谤,被众人孤立,明明救治了人却被人陷害,差点儿死在淮县城破的那一日,那之后你的经历精彩的太过了,形成你现在的性子也算情有可原,可是据说你的性子在你入杨府之前便已经是那般了,面对杨家的抓捕,你敢站在你父面前,敢直面那些官差,这些都足矣说明你的性子一开始便是那般,我很好奇,为什么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中你早早便养成了这么不一般的性子呢?”不轻易动心,不信任任何人,对他自始至终都能够那么冷静,冷静到了心狠的地步
男人的眸色有些迷离,似乎是在看着许倾落,又似乎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真的是很奇怪呢。”
就像是我一般,怎么就会因为你的一声好,而心里难受呢?这可真的是奇怪的事情。
许倾落的脚步顿住,她没有想到他查的她那么仔细,可是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公子衍的能量若是真的想要知道她从小到大的经历,真的不费什么事情,对方毕竟是能够掌握皇帝行踪,甚至让皇帝在五洲城御驾住进许府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在公子衍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少女的声音幽幽响起:“也许我上辈子经历了太多的痛苦,这辈子学会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也说不定......”
这便是她的答案,此时此刻,她突然就不想要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谎言应付。
也许是因为公子衍给了她想要的东西,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真的曾经帮过她很多,更也许是因为对方不曾像是她前世最恨的那几个真正伤害背叛了她的人一般用口蜜腹剑来麻痹她,最后让她承受来自于信任之人背叛的痛苦,而是直接告诉她,下次再见,便是敌人。
许倾落痛苦的在意的从来不是来自于明处的对立,她在意的不能够忍受的是来自于背后的刀子。
公子衍听着许倾落的这句话,真的很像是敷衍,可是他却莫名在对方的声音中感觉到了一股子真诚,真诚的让他觉得自己都有些傻了,居然会相信。
不知道是他傻了还是她疯了。
“你的病,我会继续努力的,不论是否是敌人,我首先是一个医者,在我研制出救你的方法前,别轻易死了。”
许倾落最后丢下这句话,抬起脚径自走出了巷子。
少女的身形纤细柔弱,被月色拉的长长的,他遥遥的望着她的背影,望着她一步步的远离,直到她在拐角处彻底消失了踪影,公子衍还是无法将自己的目光收回。
“其实,我们真的很适合做朋友呢,比你和琅晟在一起,合适了太多......”
公子衍自言着,唇角带着些苦涩,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他握着那空了的酒杯,慢慢的将五指收紧,有轻微的咔嚓声响起,男人的手再张开,掌心中已经没有了酒杯,而只剩下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为什么我便不可以呢?”
巷子中看似平静,可是男人眼底的风暴,却方方涌现。
——
在同一片月色之下,将军府中此刻也不平静。
“你在这边做什么?不是说要跟着宫中的人学规矩吗。”
琅晟向着书房中走去的脚步停住,因为突然从树后闪现出来的女子,他看着对方的神态穿着,皱起了眉头。
“表哥!”
黄依依猛的向着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