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行马车穿过五洲城城门进入城内的时候,即便是一直淡定的许倾落也忍不住面上带了些急切,其实从听到小周氏说许家出事,说许母被复家的人拘押起来之后,她就开始担心,那是她的亲生母亲,是对她很好的母亲,她如何不会担心,如何能够将许母的事情也平常的当做砝码冷静斟酌。
可是她的理智告诉自己,复家要对付的就是自己,抓住下手的点看似是胡氏实则是许老夫人,她贸然的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担心急切的情绪,除了让这一日一夜的努力化为乌有之外,最大的可能是许老夫人路上更加刻意的耽搁。
许老夫人对许母的厌恶,几乎是从来不曾消减,反而随着时日的增加岁月的流逝而不断的加深,那几乎是一种根深蒂固,连对儿子的感情都压不住的厌恶。
只因为许母的存在让她的权威受到了影响,许母的存在让她对儿子的掌控半道崩断。
许倾落看的太清楚,清楚的没有一丝容许逃避的余地。
百草望见许倾落面上有些急切的表情,忍不住也想起来了小周氏所说五洲城的流言,干巴巴的劝:“小姐你别担心,夫人明明昏迷了,怎么也不会做出那种当众掐人的事情的,而且夫人的性子那么好,肯定是那些人诬陷的......”
许倾落看着百草绞尽脑汁想办法劝慰自己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对方脑袋上的双丫髻:“我自然是相信母亲的本性不会去伤害人的——”
别说是伤害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儿,便是伤害胡氏,梁芸也是做不出来的,否则的话,但凡有一点狠心与手段的主母根本不需要许倾落去提议将人弄进门,自己便将人请回来了,妾侍和主母之间斗,若是没有男主人的支持,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偏偏梁芸不是那样手段的人,她的本性太敦厚,嫁给许良这二十几年也被保护的太好,因此在事情一出的时候,首先被逼迫到绝路的人是她自己,逼迫她到绝路的人也是她自己。
“只怕有人从中作梗。”
既然能够让胡氏下药导致许母疯狂,自然也有办法让许母‘醒过来’,然后更加的疯狂做出当众行凶的事情。
“小姐,就算真的有人从中作梗,那也还有你,只要你回去了,一定能够想办法将夫人救出来,也一定能够让那些坏人得到惩罚!”
百草握拳为许倾落打气,对许倾落的信心比她本人还足。
那小模样,让许倾落有些沉重的心情都忍不住跟着放松了一些:“嗯,你家小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粲然一笑,许倾落的眼中那些许晦暗一扫而空,尽数都是锐利,不论复家要如何出招,她都接着就是。
正在马车中的两个人气氛不错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哎?怎么又停了,真是的!许府应该还没有到呢。”
许倾落还没有说什么,百草已经打开了车帘子要问赶车的小六了,只是不需要答案了,因为下一刻一声哭嚎已经从车队最前面传到了许倾落这边。
那是一声长长的女人的哭嚎声,带着一种能够刺破耳膜的尖利:“求求老夫人为妾身做主呀!”
“老夫人仁慈,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吧,求您给您的孙儿一个公道,他也是许家的子孙呀!是许大夫的亲生儿子,是您的亲亲孙子!差点儿,差点儿就被毒妇害死,死在妾身的跟前,求老夫人一定要为妾身母子做主!”
那个跪在许老夫人马车前,当街痛苦流涕,鬓发散乱看起来狼狈不堪的女人分明是胡氏,而她的身边跟着的便是那个五岁的孩童了。
许倾落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她美丽的面容几乎是瞬间冷凝下来,像是结冰的寒雪一般,让人的心中都忍不住刮起凛冽。
“小姐......”
百草满面担忧之色:“怎,怎么办。”
她也不是傻子,许老夫人的态度虽然不像是许倾落那般了然于心,看的清楚,大致的却也是知晓的,那胡氏现在居然直接装可怜到了许老夫人面前,这可怎么办。
百草的五指忍不住攥紧了车帘子。
许倾落伸手轻轻推开百草,面上还是寒意,眼中却没有丝毫退缩惧怕,反而是一种尖锐的锋芒:“早晚都要面对的,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在这里就出手了,消息倒是灵通——”
许家的车队才进入五洲城多久,便能够在半道上拦人,说没有一些人背后支持都不让人相信。
许倾落径自下车,向着前面还在哭嚎的所在而去,除了她带着的几个人之外,许老夫人带着的那些仆人丫鬟,一个个自以为隐蔽,实则大胆的对着她悄悄露出看好戏的戏谑的目光,低位的仆从,最喜欢的可不就是看许倾落这种当小姐的人的热闹吗?
五洲城的百姓也是如此,只是这么短短一阵子功夫,周围已经围了不少指指点点的人了,许老夫人也下来了,在贴身丫鬟雪枝的搀扶下走到了那胡氏还有孩子的跟前,仿佛是丝毫不嫌弃事儿大一般,面上全是肃然:“你是何人,为何言身侧孩儿是我孙儿?毒妇又是何人,你细细道来。”
许倾落都想笑了,周围的仆人都知晓了这是何人,这是谁的笑话,许老夫人现在要做的分明是让人安抚住胡氏或者直接让她闭嘴,总之不能够让更多的人去看许良的笑话,这便是一个对儿子还抱有感情的母亲?
只要是真心为儿子着想一分,何至于此!
许老夫人的心里现在估计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