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的笑着问:“你找陆总啊?请问有预约吗?”
阿笙定定的看着她说:“我是她太太。”
阿笙她是故意的,多少年了她后来已经不在乎了,可心里到底还是压着多少难平意,在她还有能力健康的站在这里的时候,她想要堂堂正正地站在陆黎川的身边。
接待小姐脸上的笑已经有点快挂不住了,“我们老总的妻子是杨家的大小姐,你是杨小姐?”
阿笙挺直了腰杆望着她说:“我就是啊,你要么给他打电话,要么让我直接上去找她。”
接待小姐用轻蔑的眼神瞟着阿笙,低头打起了内线,阿笙隔着一个接待台接受着那里面几个接待员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
等了不到五分钟的光景,正对这接待处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陆黎川心急火燎的从里面走出来,他看见阿笙果然站在接待处大吃一惊,“阿笙,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阿笙笑笑地看着他走近,对他说:“黎川,我跟他们说我是你太太,他们不相信。”
陆黎川转头看了看几个已经低下头去的接待小姐,冷淡的对她们说:“她是我太太,以后再见到她过来,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
陆黎川把阿笙带上电梯,又问她:“怎么想着今天过来了?是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阿笙望着他摇摇头,密闭的电梯里,四周的不锈钢镜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陆黎川在灯光下,长身玉立,他的一张脸生得好,有棱有角,眉眼中带着贵气,鼻梁优雅,下巴倨傲。
这么多年来阿笙还是那么喜欢看他,阿笙温柔的笑笑,“没有,我就是来看看你工作的地方,黎川,我从来没有在人前和你并肩站在一起过。”
阿笙笑起来,眼睛微微弯成一个月牙的弧度,里面却有哀伤的内容,在之后的岁月里,陆黎川才明白过来,她是带着怎样的一种心情说出这样的话,她从那个时候就在尽力弥补她生命中的遗憾。
电梯门打开以后,陆黎川牵起哀伤的手,一路紧握着她的手掌,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两扇合拢的厚重大门面前。
陆黎川推门而入,屋子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烟味,一个圆形的会议室里,围坐着一圈人,陆黎川进门就道歉,“不好意思各位,家里有点私事,太太找过来了。”
屋里十几二十几号人,集体呈一种呆楞的表情,阿笙隐约知道自己打断了一个重要的会议,陆黎川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把她带到了众人面前,她站子在陆黎川的身边微笑着平视着所有人。
她没有看见杨思文,她也不知道这里面是有多少人是真正认识杨思婷的,但是她现在一点都不在意这些。
陆黎川始终牵着阿笙的手,他对呆楞着的所有人说:“今天的会暂时先到这里,后面要讨论的事情,秘书处会另行通知大家,就先散会吧。”
从会议室里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到陆黎川办公室的这段路,阿笙走的缓慢,身后陆陆续续跟出的会议室的人,背后窸窸窣窣的动作一片,却没有人超越他们。
阿笙觉得这条路走得太艰难了,她整整走了一生的时间。
陆黎川的办公室里,阿笙东摸摸西看看,转了一圈,她最后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的天空依然阴沉。
灰白色的城市,脚下的众生如蝼蚁,阿笙望着窗外,对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的陆黎川。
说:“你还是喜欢最高的地方,权势的追逐,自我价值的体现,其实你以后的人生即使没有我也是不会寂寞的,我今天来到这里也算知道了,我走了也会放心。”
陆黎川上前一步,走到玻璃面前,背对着阿笙,深处一根手指画着玻璃面,缓缓地说:“说什么傻话,家里没有你等着,我在外面站的再高有什么意思。”
阿笙在陆黎川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的笑了笑,这世界谁会为了谁在原地停留一辈子,她或许会,但她知道陆黎川不会。
阿笙把额头靠向陆黎川的肩膀,她轻声的跟他说:“黎川,我昨晚梦见我妈了,她带着一个小女孩,那孩子好漂亮,她叫我妈妈。”
阿笙的声音越说越轻微,陆黎川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往下滑落的时候猛地转身,听见她最后说:“黎川,你以后自己要好好的。”
陆黎川最终还是没有接住忽然软到的阿笙,她摔倒在地上,最后陷入黑暗时的画面是一张他惊慌失措的脸。
这一年的深冬,阿笙的整个心情都仿佛泡在一首浑厚而沉闷的老歌里一般,没有激情、痛苦、疼痛,静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安静地等待着那个最后的终点来临。
她的病情恶化得很快,再次复发就已经发展到了末期,两个癌症在体内,已经不能再手术,这次她没有再住进医院,家里长期驻留了一个护士,她定期去医院化疗。
因为她的病情家里冷清而死寂,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在乎的一个男人,随着她的忽然倒下,被拖进了沉痛而绝望的生活里。
陆黎川已经完全停止了日常的工作,阿笙的病情来定措手不及,他不管不顾地放下了所有的一切,整日守着她,熬得心力交瘁。
阿笙这次比上次虚弱得更快,刚做完化疗,反应上来得厉害,困倦的厉害却不能睡得安稳,吃下去的东西断断续续的又呕吐了出来。
深夜时,夜深人静的屋子里厨房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整个房子,格外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