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老者依旧默默地抽着烟斗,过了一会,将烟斗的烟灰在身边的石头上磕了几磕,却是不看蓝翎儿,转头看着天神庙的方向,淡淡道:“佛家以突破自身的桎梏达到修行的目的,而道家却借外力勘破天理,一张一弛,本应互相排斥,加上沌天门的万物修炁之论,更是相差甚远,这三种法门却为何能在他身上同时出现而不爆体而亡,老朽思之不通,只能说是一个异数。”
“那,”蓝翎儿紧紧咬了下唇,道:“他们会放过他吗?”
灰衣老者自是知道蓝翎儿口中所指,慢慢站了起来,走到蓝翎儿身边,叹了一口气,到:“正道最看重的便是传承,他身怀其他门派绝学,这忌讳之重,只怕即便是沌天门也保不了他,更何况沌天门自身也势必起疑他会否别派混入的尖细。还有……”
老者顿了一下,看着远处的天神庙,慢慢道:“他手中的法宝,那把看似丑陋的黑剑,别说是正道,怕连我圣教也容之不下。”
蓝翎儿早便双眼含泪,这一听,不由愕然地看着灰衣老者,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老者也不看蓝翎儿,继续道:“魔灵一直是神州大地禁忌的话题,这少年却可将魔灵所化之物当成兵器,而且据闻威力巨大,犀利无比,对于修行中人而言,这本身便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他,他为了我,为了救我……”一滴清泪,忽的滴在了因为死亡而早已干枯得四分五裂的土地上,化作了无数的情思。
“翎儿!”老者忽然喝了一声,蓝翎儿浑身一颤,头却是更加的低了下去。却听那老者继续道:“我知你此时心中所想,但却是千万不要做那傻事。那天神庙中正道修行高深者众多,即便是我去了,也讨不到好处,更何况他牵涉甚多,必被重重看守……”
老者说到最后,声音却是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长叹,道:“你这孩子,性子与你娘一模一样,爷爷这是为你好……唉!”说到此处,也不再说下去,转身继续在身后的大石上坐下,默然抽着烟斗。
太阳慢慢地升了上来,温度越来越高,蓝翎儿望着远处的天神庙,在风沙的吹袭下,似乎有了一点的扭曲之状,可她却是望得痴了一般。
“吱呀!”只听得一声轻响,那破旧的门板慢慢打了开来。一个高壮的汉子,头上缠了一层纱布,双手捧着了一些饭菜,推开门轻轻走了进来。
洛小桑虽是坐在床上,双目紧闭,可心中却如何能安静得下来,这一声轻响,却让他马上睁开了双眼。
“刘师兄!”洛小桑一楞,原以为是易行云兄妹,没想到竟是刘大成。这个自小教授他修行之道,除了师傅以及易行云兄妹,沌天门中对他最好的师兄。
“你没在休息?那便趁热吃了这些饭菜吧!”刘大成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将手上的饭菜放在破旧的沙台上。
洛小桑盯着刘大成的脸,心中激动,一字一字道:“刘师兄,你,你还来看我?”
刘大成一怔,微微一笑,道:“我为何不能来看你,快趁热吃吧。”
洛小桑鼻头一酸,此时际遇,他如何不知,却忽然“啊”了一声,指着刘大成的头道:“刘师兄,你可是受伤了?”
刘大成斜眼看了看自己缠着纱布的额头,道:“被魔教妖人偷袭受了点外伤,不碍事的,快趁热把这些饭菜吃了吧。”
洛小桑心中感动,加上自醒来之后水米未进,未见到倒好,这一见之下,肚子倒真是“咕咕”叫唤起来。
刘大成看着洛小桑把身前的饭菜吃了下去,眼中精光却是闪烁不已。洛小桑方把饭菜吃下,抬头看了看刘大成,方想问这饭菜是由谁做的,却看到刘大成紧紧盯着他,一句话不说,心头忽的一阵茫然,又慢慢把头低了下去。
刘大成忽道:“洛师弟,你我相识多年,我早把你当做我同门师弟一般,你可有话要对我这个师兄说?”
洛小桑浑身一颤,抬头看了看刘大成关切的脸庞,又慢慢地低了下去,终是缓缓摇了摇头。
刘大成依旧盯着这个由自己自小教导长大的少年,道:“你,你当真不是别派派来刺探我沌天门秘密的尖细?”
洛小桑咬了咬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刘师兄,我自小在沌天门长大,我没有做过对不起沌天门的事情。”
刘大成藏在衣袖内的拳头握了又紧,紧了又握,最后终是放了开去,将碗筷收拾好,叹了一口气道:“洛师弟,师兄也不瞒你,因为你的事,梵鸣寺以及清虚观早已向我们要求交出你,都是掌门一力压下。只是事关重大,相信你自己心中也清楚,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掌门传唤你明日一早到天神庙大殿处,到时……”
洛小桑身子抖了抖,他早便知道这个时刻终会来临,心中也早有准备,只是真的听到之时,才知道有多么的害怕,惶恐以及无助。只是心中又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我没有做对不起师门的事,我没有。我,我早答应,不能说出去的,不能说出去的……
刘大成走到门边,手刚要推门出去,却是忽的一顿,道:“洛师弟,我,我心中还是愿意相信你的,你,你要好自为之啊。”说完再也不停留,径直去了。
房中一静,洛小桑只觉得这静似乎将自己身体内的一切都抽空了去。
明月高悬,月色如水,撒遍整个沙崖,好一个漠北明月夜。
孤崖之上,灰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