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祁家,龙绯云一直将自己锁在书房之中。
新房中装饰一新,样样俱全可不比书房舒服?可龙绯云固执地不肯搬回去,只肯住在书房里面。
新房里有他的气息,有与他在一起的记忆,她住过去就会想起太多的东西,会难受。
柳儿,秋儿劝了几回就不再劝了,夫人一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们说上十句,口都说干了,她才慢慢悠悠回过神,应上一句。
柳儿,秋儿也只好解释说夫人思念公子,不肯搬回新房住,执意要住在公子平日里长待的书房里。
祁家人都以为她长情,称赞她是不可多得的贤惠之妻。
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长情都给了旁人,并不是祁道远。
这几日混浑浑噩噩,她忘了与藏兵阁联系的事情商量离开的事情,但是有人先来找了她。
明月别上枝头,云母窗片外远远近近传来几声苍鸦啼鸣,像是呼应这漫天霜色的凄寒。龙绯云靠在火炉边暖着手,支走了身边伺候的人,赤瞳望着跳跃的火苗一瞬不瞬。
龙绯云并未注意到,自从凤卿离开之后,她发怔出神的时间越来越长。
入了半夜,三更鼓敲过。
一阵风吹开了门,一道淡青色的影子踏入门内,修影如翠竹。
她低低唤了一声:“绯云……”
龙绯云急急的起身,差点碰翻了炉火,她上前几步,看清月光下来人的容貌,止不住讶然:“你怎么来了?”
她踉跄的时候,真正的狄蔓扶住了她的身子,“慢点,见了我就这么惊讶吗?”
若是屋中还有其他人,定然会被这样的场景吓坏,屋中有两个夫人,面容一模一样,只是一个略微高些。
“是狄殊让人来的?”龙绯云问道。
狄蔓轻轻点头,却没有放开她的手,清秀俊致的面容含笑:“藏兵阁中来了人,要见你。哥哥让我来祁家顶替你,要是你再不回去,那人怕是就要把藏兵阁整个拆了。”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藏兵阁拆了?
没等龙绯云开口询问是谁,狄蔓掌风拂过,门已经关上。
她拉着龙绯云在火炉边坐下:“绯云,你瘦了!又憔悴了许多。”
瘦了吗?龙绯云抬手从脸上拂过,她一直贴着人皮,许久都未见过自己的真容。
“是不是祁家那些人欺负你了?”狄蔓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她目光落在龙绯云的身上,才发现她穿着鲜红的衣衫,就连发髻都改为了妇人的发髻。
她的指尖颤抖了一瞬,不敢置信:“你让祁家长子碰你了?”
龙绯云手指点着额头,无力道:“我怎么可能让他碰我!我和他之间又没有感情!”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一个她无心去爱的人。
狄蔓松了一口气,闷声道:“他如果敢碰你,我就剁了他的那玩意!”
说完之后,她拿过铁钎替龙绯云拨了拨炉中火,“绯云,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了谁?看上去这般不悦。”
龙绯云移开了面容,“我脸上的难受很明显吗?”
狄蔓点头:“除非是瞎子才会看不出来……”
龙绯云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只问:“我什么时候能走?”她也想知道能去藏兵阁找她的到底是谁。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干粮和马匹了,本来想为你准备马车,又怕马车太过显眼。”
“有马就够了。”龙绯云颔首,她还没有那么娇弱,出行必须乘马车才行。
她忽然又想到什么,看向了狄蔓:“那你呢?你跟我一起走吗?”
狄蔓没有回答,握着铁钎的手紧了紧,“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得留在这。”
“为什么?是狄殊的意思吗?他知道你讨厌男人,怎么能把你换到这里来!”龙绯云摇了摇头道:“我不走,你不用顶替我!”
狄蔓听到她的话,眸光变得柔和:“绯云你必须走,那人就连我哥哥也伺候不了,只能让你去见他。况且,祁道远本就是我要嫁的人,不可能让你一辈子都代替我活在这里。我以前任性过,想着这辈子要么不嫁,要么找一个相爱的人厮守一生,绝不可能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但现在……”她轻叹了一声,语末转折:“自从我父亲去世之后,我接管了白虎一脉,看着白虎族群的没落,我忽然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白虎一脉若永远的消失沉寂,我一个人能获得幸福,也未必能心安快乐。与祁家联姻,成为祁道远的妻子,或许是唯一自救的办法。”
“你真的想明白了?”龙绯云问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思。”毕竟狄蔓与她不一样,她是白虎的子嗣,是白虎一脉仅存的希望。
狄蔓一人关乎着整个族群的未来,而她却只是个看客……
“我想明白,很早之前我就想明白了。我扶着我父亲的棺椁走了好久,那样重的棺椁压在我的肩上,就如同白虎一脉的兴衰存亡。哥哥不可能再回白虎洲府,也不会再插手白虎一脉的事情,只有我才是他们最后的依靠。”狄蔓又往火炉中添了些金丝木炭。
“我一直在怕,一直在躲,一直不肯面对属于自己的命运责任。父亲死后,再没有谁能让我躲在他的身后,恐惧的事情一辈子不去面对,那只能害怕躲避一辈子。”狄蔓望着烧起的火苗,声音起伏不定。
“我已经行过成年礼,必须独当一面。你与哥哥保护我已经保护得够多了,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