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看到一片星空。

细碎的荧光砂砾排列成一条银河,眼珠大小的夜明珠投下柔和的光芒。繁星如小夜灯般照亮了整个房间,让塔砂想到灯光柔和的咖啡屋,在这里阅读都不伤眼睛。她被这出乎意料的美丽所慑,不知不觉沉到了地面上,脚踏实地,幽灵的身体没有穿过地板。

塔砂低头一看,石质地面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怪花纹,组成一幅意味不明的画卷。它们好似书上你本该认识却死活读不出来的生僻字,塔砂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内容卡在嘴边,就停在最后一步,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晃了晃脑袋,迈步走向房间的中心。

一个书架孤零零地站在房间正中,不像其他排列整齐的长方形书架,这一个是单独的,更像牧师做礼拜时面前用来摆放圣经的那种台子。这台子上,放着这里唯一一本书。

书页摊开着。

还好开着,不然幽灵可没法翻书。虽然多半也看不懂吧,塔砂这样想着,向书上看去,那里一片空白。

至少在塔砂刚刚看到它的时候,上面还一片空白。

一阵微光闪过书页,发黄的页面好似有波纹闪过,突然“活”了过来。一秒之前它看上去还像有几百岁这么老,一秒后它好似刚刚才出了印场,时光如尘埃,被它轻易抖去。塔砂看到一行漆黑的字迹在书页上出现,墨迹从书页当中渗出。

“欢迎,我亲爱的朋友!”

她几乎想要后退一步,又硬生生止住,反应过来出现在书上的并非中文。那文字让人想到燃尽的火堆,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美感,绝对不是塔砂认识的任何文字,可她就是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别害怕,”那本书这样说,“你在这座地下城中穿行,不就是为了找到我吗?”

“地下城?”塔砂茫然地重复。

书页一动不动,它可能没有耳朵。塔砂对着书页伸出手,构成幽灵身体的半透明光雾流沙般渗入书页中,组成那灰烬似的文字。

“什么意思?”如塔砂所愿,这文字询问道。

“你不知道吗?”下一行字立刻出现了,“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塔砂既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认定自己有什么目标。她试探着反问道:“你不知道?”

“啊,原来如此。”那本书这样说,“一个迷失的灵魂,不属于这里的人。”

塔砂汗毛倒竖,松开了搭在书页上的手指。

“你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文字还在继续,“你甚至不记得地下城是什么,尽管你们的联系深刻得将你束缚于此。可怜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被命运带到我面前,却认为这是机缘巧合。”

“你是谁?”塔砂问。

“我?”

书页失重般微微飘起,每一页都如狂风中的旗帜那样猎猎作响。它飞快地从第一页向后翻动,每一页浮现的花纹连成一片。那景象让塔砂忍不住闭了闭眼睛,等她再度睁开,书已经翻开到了正中间,露出一只竖着的黄眼睛。只是被它看着,塔砂就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是最深层的知识,为你睁开直视真实的眼;我是深红色的钥匙,替你打开那扇骨质的门。”文字在书页上狂乱地写着,出现又消失,“我是前往不朽的通行证,我是掌握命运的契约书,我是你一切问题的解答,我是你全部痛苦的解药。”

后半段话不再是文字,塔砂在自己的脑袋里听到了这个声音。它又像咆哮又像呢喃,像无数个声音的聚合体。一支苍白的笔出现在塔砂手中,黄色的眼睛注视着她,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本书在对她微笑。

“我是地下城之书。”它说,“来吧,写下你的名字!然后力量,权力,财富,答案……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目之所及处漆黑一片。

无论前进还是后退,上升还是下沉,眼中都是同样的景象。不如说有光才不正常,塔砂附身的幽灵正在实心的地下,前后左右都是泥土。距离她离开大厅已经过了几小时,目前为止一无所获。

那只鼹鼠憨态可掬地站在原地,趴在那两只大的出奇的爪子上,小鼻子嗅来嗅去。它这副样子让塔砂想到了去年那个实习生,她做错事时总是呆立在原地,用无辜的大眼睛直直看着面前的人——那其实也挺可爱,然而你要是不幸身为她的上司,并指望她交出一份十万火急的资料时,你就很容易想把她煮了。

塔砂现在就在思考那只鼹鼠红烧起来是什么滋味。

她更饿了,全都是那只鼹鼠的错,召唤它不知用了什么原理,仿佛将她仅有的能量消耗殆尽。如果说之前塔砂饿得能吃下一头小牛犊,那么现在她就能一并吃掉小牛的父母。要是她还有身体的话,此时她一定会抱着尖叫的胃不停地流口水,觉得自己即将眼前一黑……最后那条没身体也可能发生,塔砂的视野像个坏掉的电灯泡,正一阵一阵地闪烁。她怀疑再不吃点东西,自己马上就会不省人事。

她会幸运到第二次苏醒吗?

塔砂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完全不想在醒来的几小时后死于饥饿。她死死瞪着鼹鼠,奢望看久了就能把对方收回来,填一填自己不知在何处的胃。在她快要从一个能生吃蠕虫的贝爷进化成一只满脑子生肉的丧尸之前,那强烈的渴望终于突破了一个临界点。

鼹鼠身上散发出奇特的荧光,像个被剥开的洋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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