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朗斜倚在床头默默地听着,眉头也是越缩越紧,这些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他心里明白李斐那孩子从来没有什么坏心肠,可也没有料到她承受了这么多苦,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

不过他的自责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猛然意识到今天禾蔚蓝竟然和他心平气和地说了这么多话,而且一脸和善,一点都没有说完就要杀人灭口的样子。

大病未愈的赵朗心里很感动,望着她平静的侧颜露出了微笑。

禾蔚蓝一个抬头,就望见那人头顶着纱布,被包得像个猪头一样,然后还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心里一阵发麻,气恼地说:“看屁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赵朗被吓得抖了三抖,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后,嘟囔道:“抠就抠呗,那也值了。”

禾蔚蓝懒得听他胡说八道,低下头摆弄手机,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自己这短时间是怎么撑过来的,她都记不大清楚了,凭着一副讨巧的卖相在医院附近的餐厅找了个工作,没日没夜地两头跑,过得浑浑噩噩,也不是怕有多辛苦,就是担心这床上的人眼睛这么一闭,再也睁不开了。

就跟八年前的李彰一样。

那时候的自己为李彰的死伤心难过了很久,以至于年纪尚小的言初乐都意识到不对劲,身体消瘦了很多,但至少意识还是清醒的。

很清醒的意识到,那个人不在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就这么缩在角落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谁也不见,谁也不理。

可这一次,她一次次面对双目紧闭的赵朗,心里竟然十分平静,一日三餐照吃不误,醒了睡,睡了工作,累了再睡,饿了就醒,醒了就吃……

滋润得跟头猪一样。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打心眼儿里认定这厮不会就这么挂了的。

然而她也不知道这自信从何而来,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死心眼儿地认着。

他的症状也是奇怪,会皱眉,会动嘴,会开口哼哼两声,可眼睛就跟被五零二粘着一样,扒也扒不开。

真的扒不开。

她试过……

结果被推门而入的小护士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给逼停了,还差点被人以为是杀人未遂……

受到那个人模狗样的医生一阵恨铁不成钢的教育后,她仍然在打那对眼皮子的主意,思考着要不要哪天带他去眼科看看。

也不知道李斐是哪儿来的消息,某天正当自己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她毫无预兆地走了进来。

她开始有点惊讶,甚至带着慌张,不过匆匆瞥了一眼后,又立马淡定了,管她呢,这小妮子成天鬼混,眼线多的是,整个医院里随便拉个人,说不定都能直接来个“久别重逢”。

李斐扫视了一眼病房,吹了声口哨,笑道:“呦呵,阔绰啊,单人病房!”

禾蔚蓝斜了她一眼,道:“他有钱。”

李斐咧嘴:“你当我傻四不四!我这不就感叹一下么……哎呦,你怎么跟个小保姆似的!”

禾蔚蓝刚要说她,她已经举手投降,示好道:“不像不像,没你这么漂亮的保姆!”

禾蔚蓝:“……”

这话她还真没法接,心里堵着口气,一低眼偏偏又看见赵朗那张死人脸,越看越窝火,干脆把还捏在自己手里的一角被子直接盖上了他的脸。

李斐:“……”

赵朗:“……”

李斐哇哇叫着扑过来,摘下了赵朗脸上的被子,笑道:“别到时候是被闷死的,那就成冤大头了!”

禾蔚蓝这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李斐打了个响指,显得很满足:“姐姐,你可算问我这件事儿了,我还以为你要无视我呢!”

禾蔚蓝总算露出了个笑:“我干嘛要无视你,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吗?”

李斐道:“不就是我找你那宝贝妹妹的事儿嘛!”

禾蔚蓝眼睛又是往病床上一扫,抿了下嘴。

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李斐有了一瞬间的沉寂,忽而又咋呼起来:“不是我说,你那妹妹也真够义气,我什么都往外吐了,苦胆都要吐出来了,她就是不告诉我你在哪里,要不是正好有个兄弟见你在餐厅打工,我还以为你在外地呢!”

禾蔚蓝道:“又不是什么恩惠,你还指望乐乐告诉你什么。”

李斐摊手道:“可我至少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嘛!连这都不感谢一下吗?”

禾蔚蓝没理会她的抱怨,问:“说了多少?”

李斐眼珠子一转,莞尔一笑:“差不多都说了!诶诶诶,别这么看我!我真的实话实说的,一点儿都没夸张!……好吧,就夸大了点点……真的啊!就一点点!把你说的美若天仙,追求者数不胜数,就这点夸张的!”

禾蔚蓝嘴角一抽,骂道:“无聊!”

李斐笑眯眯地移开视线,看向了正在躺尸的某人:“你可就放心吧,我没把这家伙给恶魔化。”

禾蔚蓝眉毛一挑,下意识否认:“谁在乎这个了?”

李斐道:“你不在乎?那你整天跑来跑去的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老婆呢!”

“你还别说,”禾蔚蓝给自己冲了杯水,“刚送他去医院的时候,我确实迫不得已说自己是她老婆来着。”

李斐没料到禾蔚蓝会呛她,差点把舌头吞下去,顺了两口气,笑得越发灿烂了,尤其是听到“迫不得已”四个字,若是真没什么,一般人也不会在无关人员面前强调这四个字吧,反而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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