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仲实感叹一声,却是并没有掩饰自己在这个时候对朱元璋的高看。
因而见此,他的次子唐文凤便也不由一脸不解的对着自己的父亲问道:“即便父亲您这般高看他,而这位朱平章看起来也是十分的敬重父亲,那父亲您为什么就是没有答应出仕呢?”
“哎,文凤啊,你还是太年轻,太冒失了!”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唐仲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最后却还是不由对着面带不解之色的儿子解释道:“此子虽然不凡,但生于这等大浪淘沙的乱世,若最终不能成就大事,又有何用。
这位朱平章虽然也算是一等一的人杰,可这天下间的英雄豪杰,难道就只有他这一个吗。山东毛贵,中原刘福通,他们那个并不比这朱元璋马壮兵强。
再说那已然与我江浙相邻的大楚张世华,至今也不过就二十七八岁,却是能收复吕公那样的大宗师为自己效命。其人虎踞襄荆、西川、湖广、江西四省之地。
治民为政宽仁,对待我的圣人门徒也是礼敬非常。四省之地有才学者,如今大半都在其帐下为其效劳。其人东征西讨之下,已然有了几分帝王之相。就算朱元璋真有才学,可有能拿什么与这等英雄相比。”
“原来如此。儿子明白了,那儿子现在就下去收拾东西,后日也好随父亲一起返乡。”
“恩,去吧,去吧。”目送儿子离去,回想着今日朱元璋那令人印象深刻的言行,唐仲实摇了摇头,已经有些劳累的他,摇了摇头便也就返回了自己的寝室,休息去了。
大争之世,鱼龙混杂。他唐仲实已经老了,有没有能力分清这浑浊的鱼塘之中,到底那条鲤鱼最后能够化为真龙,自然也就不想参与这动辄毁家灭族的大争之世。
虽然这样行为给人一种避世之感,但在这人吃人的乱世之中,这边就是他唐仲实最好的自保之道了。
……
时光一日一日的飞逝而过,感觉只是眨眼功夫,暖意洋洋的春天便也就这么过去了,只是紧接着,便也就不由到了七月盛夏时节。
而在这让人感觉只是一晃而过的数月时光,天下间自然也再度发生了好一番只让人感叹物是人非的变化。
首先,哪位被人称赞为元末曾国藩的悍将察罕帖木儿,在没有了答失八都鲁这一个出身军贵世家的老将的压制后,也终于可以在这个乱世,肆无忌惮的发挥自己的才智。
是以在今年六月,这个喜爱汉家文化,甚至想要托生在宋朝,于宋朝做一个fēng_liú士子的元蒙大将,便也不由成功取代了答失八都鲁曾经的地位,成为了元蒙朝廷最为倚重的将领。
拜察罕帖木儿陕西行省平章政事,准许其便宜行事不说,又让其兼任陕省行台的行台御史,并准其同知河南行枢密院事。这等册封,完全就相当于是将陕省和中原全部交给了察罕帖木儿。
故而在元廷的这等大力支持之下,这几月来,察罕帖木儿在对抗刘福通的战事之中,也可以说是一胜再胜。
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将刘福通轰轰烈烈的北伐彻底化为了一场泡影不说,更是一鼓作气,将刘福通的兵马从河北之地拔起,使得曾气焰滔天的红巾军,再度龟缩到了河南中原。
当然,这几个月来,义军在南方的形式发展的还是不错的。
势如破竹的楚军在这个几个月来,已然相继的攻克了吉安路、建昌路和赣州路,并成功擒杀了元廷在江西行省的最后一位首脑——江西行省参知政事全普庵撒里,将大半个江西彻底征服。
所以在这个时候,楚王天命加身,楚军不可抵挡的声音,便也不由在江南之地开始传播。
因而就在八月初,张世华一直不怎么在意的黔地,便也不由走出了一群使者来。
黔地,以为地区多山,征伐不易,所以为了治理这里,元廷便就破天荒的开创了土司制度。即:只要当地首领愿意效忠中央政府,那中央政府便就准许其族世袭罔替,世代为长。
当然,土司制度虽然是元代始创的。可是这种首领长官效忠朝廷而后得以世袭罔替的制度,其实早在隋唐时期便就已经被确定了下来。
就比如播州杨氏和思州田氏,都是可以追溯到隋唐时代的土司政权。
而这两个土司家族之所以能够存在如此之长的时间,除了黔地先天的巨大地理优势之外,更重要的便就是这些个土司家族,他们永远都只会站在胜利者的身旁。
所以当大楚吞并江西已然成为定局之时,播州杨氏的当代宣慰使杨鉴,便也不由联合思州当代宣慰使田茂烈,带着罗、程、韦、方等八番顺元蛮夷官,一同派遣使者前往江陵,向张世华俯首称臣。
……
“江陵,上一次来到此城,已然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却不成想,如今的江陵城反倒变得这般繁华了。”使团的正使,不出意外也将成为思州未来统治者的田仁厚,看着江陵码头那往来如潮的各类船只,一直待在思州,极少出去游历的他也不禁因这江陵城的巨大变化,而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
“古有言:‘窥一斑而知全豹’。单看这江陵城,便知大楚之强盛,实乃是名不虚传啊!”
当众再度这般道了一句,在江陵知府的亲自接待下入城之后,使团中这些个在自家地盘上素来称王称霸的家伙们,便也不由聪明的收起了自己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一个个乖顺异常的被安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