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起风了,渐渐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薄夏夜寒,风从窗缝透过来,冷嗖嗖的,冻得纪浅夏打个冷激灵,醒了。
原本穿着里衣入睡,还盖上一层薄薄锦褥,偏热。纪浅夏睡梦中就下意识的踢被子了,没成想后半夜转冷,给冻醒了。
隔着蚊帐看天色,还黑沉沉的。
纪浅夏睡不着了,她掐指算时辰,离天亮估摸着也就一个小时的样子。裹裹褥子,把自己卷成粽子,开始回想这么些天发生的点点滴滴。
无疑,嫡母狄夫人对她而言并不是反派,还可能是她的靠山后盾,所以处心积虑想加害她的只能是庶派。
花氏,蒋氏和简氏这是有子女的,比较活跃的妾氏。同时也是并列嫌疑人。
这三妾中又以花氏为重点嫌疑犯。
嗯?纪浅夏翻个滚,慢慢梳理:生母白氏是夫人的得力助手,又协管着家务事。以一个妾室有此殊荣的确少见,也很可能为此招来眼红嫉恨。
名门正娶的狄夫人奈不得何,也不好轻易憾动地位,那么身边最当红的白氏就是枪打出头鸟,何况她也不过是只生一个庶女的通房丫头抬举的姨娘。
白氏谨小慎微,做事没有私心,一心一意辅助夫人,没留下什么把柄让人抓到。那么,软肋就只有一个:纪四小姐!
打击了纪浅夏,白氏绝对会消沉,进一步生无可恋。唯一的骨肉出大事,相信她没什么心思再掺和家务事了吧?
“没错!一定就是这样!”纪浅夏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后,猛然坐起拥着被子轻轻击掌。
动机有了,嫌犯有了,那么谁是真正黑手?想致她于死地的黑手?
反正也睡不着了,纪浅夏索性披衣而起,惊动了值夜的倚樱。
“姑娘可是要起夜?”
“掌灯吧。”
“哦。”倚樱胡乱披着外套,把灯点起,又去拿漱口水,被纪浅夏制止:“我写点东西,梳洗的事且等天亮,你去吧。”
倚樱错愕的看她数眼,反而揉揉眼睛轻笑道:“奴婢的瞌睡虫也跑了,还是陪着姑娘写字吧。”
“也行,你洗洗手,把法华经多抄些,早点交差也好。”
“是,姑娘。”倚樱也正有此意。
反正姑娘不睡,她一个做丫头怎么好去睡回笼觉呢?写东西是吧?不要她侍候,那她就陪着抄罚经好了。
于是,卧房,点燃起两盏明亮的灯。
灯下,一主一仆都在奋笔疾书。
倚樱坐在小凳上,认认真真的抄着法华经,而纪浅夏却皱着眉头在日记本上列举归纳信息:花氏,青楼出身,有一子一女,美貌圆滑会讨巧。蒋氏,有一女纪映芙,目前也在得宠,也是个嘴巴会说的主。简氏,有一女纪七小姐,擅长见风使舵,听说脸皮厚,是从丫头爬床成功。嗯,还是老夫人那边的丫头。
纪浅夏歪着头看看三个妾的资料,少的可怜。
瞅来瞅去,按照惯性思维,花氏无论如何都是重点嫌犯。
纪浅夏记下道:“首先,她有一子,筹码多,底气就足。假若狄夫人有什么意外,最得利的首当其冲就是她。不过呢,蒋氏和简氏也还年轻,保不齐后面还会生出儿子来。只是以目前得宠程度,花氏是假设中的最大赢家。那么,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她。”
停下笔,纪浅夏瞟瞟窗外,雨声和着风声淅淅沙沙的传入耳中。
沾沾墨汁,她又写下心底的疑点:“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花氏只是表面聪明伶俐,而背后却被人无意中当枪使呢?这个可能性小归小,也不是没有。哎呀!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试探一下三位姨娘的深浅。”
看一眼日记,写下日期,纪浅夏掷笔伸个长长懒腰。
“姑娘,你写好了?”倚樱仰起头,圆圆的脸在灯下红扑扑的,颇有几分可爱。
纪浅夏欠欠身,随手掐她滑腻腻的脸一把,笑眯眯:“写完了。你呢?”
“奴婢才写完一篇。”
“收起来吧,这大晚上了,灯又不够亮,别弄坏了眼睛。”
“是。”倚樱听话的把文房四宝整齐收好。
纪浅夏的日记册自己就收好,放在床头柜最里层,还叮嘱:“你跟偎蕉两个管着我的贴身之物,这本册子除开你们,谁也不许翻动。”
倚樱还和气笑了笑:“姑娘,你不是早就吩咐过奴婢吗?”
“这本册子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就是一天念八百遍,你们也给我忍着。”纪浅夏郑重其事说。
倚樱唬了一跳,立马也敛了笑:“是,奴婢知道了。”
纪浅夏一扭头,窗外也不知是树影闪动还是人影晃过,总之眼前一花。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大力推开窗,扑面灌入一股寒沁的晨风。
“姑娘,小心着凉!”倚樱脸色一白,跳上前将她护住道:“天还没亮,姑娘这是做什么?”
纪浅夏探头看了看,窗外是道寂静的廊道。
便问:“这可是后廊?”
“是。”倚樱一边回答一边就把窗户给关上了。
纪浅夏托着腮沉思:后廊?廊下是个小小的花庭,栽着不少花花草草,再过去转过一道小内门,是粗使丫头和婆子居住的屋子。
不过,这天还没亮,丫头婆子也没勤快到现在就起床吧?
“姑娘,快把外套披上。”倚樱又找来一件厚点的外衣披上,又摸摸她的手,微微寒凉,急急去倒热茶。茶并不热,还微微有余温。
“倚樱,去把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