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嗓音落在耳里,就像是春天潺潺的流水,冬天绽放的雪花……夹杂着才下枝头又上心头的悸动。
河间王陶醉地半眯着眼睛,脸上不禁露出了垂涎之色。很快,他脸上的垂涎立即褪去,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女人和王爵,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这时,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的冯三终于反应过来。他摇摇欲坠地拱了拱手,打着舌头说:“冯,冯三……冲撞了王爷,王,王爷……”
河间王斜着眼睛看了冯三两眼,十分大度地挥挥衣袖,“走吧,走吧,别挡在门口,妨碍本王吃酒!”
挡路的人离开,正欲迈步的河间王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角形状不规则的羊脂玉,正折射着莹白的光华。他神使鬼差地弯腰拾起,翻看了一阵子,顿时脸色大变。
方才那个姑娘……还有冯家……
没过几天,京城街头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河间王竟然与冯三勾肩搭背地走街窜巷,两人好得似乎能穿一条裤子。
惹得京城的权贵纷纷在心里嘀咕,这大流氓和小流氓怎么忽然就凑到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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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时间就踩在了四月的尾巴上。距离洪水发生的那天,已经有一个半月了。随着灾地的一个个噩耗传来,朝堂上仿佛有一根透明的琴弦越绷越紧,不知合适就会彻底崩断。
王家长孙被救但却重伤垂危的消息,就如同大海中的蜉蝣,溅不起一点儿浪花。
就在这种欲盖弥彰的平静下,四月的最后一天,魏国公府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姜丽敏呆坐在窗边,低着头,机械地绣着手里的鸳鸯枕套。她的心神早已乘着流云,去往不知名的某处。
”啪”地一声,房门被忽然打开。
彩云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姑娘,童家来人报丧……说,说未来三姑爷他在任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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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泰宫。
听完红缎说的那些,姜素敏有些颓然地靠在腰枕上,眼底渐渐染上惆怅。
对于魏国公府来说,这几天实在是兵荒马乱。
童家上门报丧后没几天,河间王就带着六十箱满满当当的聘礼叩门,说要求娶姜家的三姑娘为王妃。为表诚心,他还拍着胸脯许诺,王府以后的方方面面,包括自己,都由王妃说来算。
不知怎么得到消息的姜丽敏竟跑到前院,表示姜童两家的婚事已过小定,自己论情论礼都该为未婚夫斩衰三年,而后再谈婚论嫁。
正愁不知如何拒绝的魏国公,立即顺着女儿的话碴,义正严辞地拒绝了河间王的求娶。
被抚了面子的河间王愤然离去,临走前甚至还放话,说与姜家势不两立。
凡事有得,必有失,反之亦然。
虽然得罪了河间王这个老流氓,往后可能会遇到层出不穷的麻烦。但事情传开后,人人称颂姜家姑娘知礼守德,俨然是贵女中的典范。
姜氏一门的未婚姑娘顿时成了抢手货,议亲对象的条件比原来高出一等都不止。见状,原本对拒亲颇有微词的族老,都纷纷露出满意的神色。
其实,像这种未婚夫妻守丧之事,是有转圜的余地。只要接亲的双方商议得当,完全可以立刻做到“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当然,其中会涉及什么利益交换,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旁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专门拿出来说嘴。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不会选到一个短命的未来儿媳、女婿。
说到如今,姜丽敏都已经把话说了出来,那三年的斩衰就一天都不能少。
但换个角度想,面对河间王的逼婚,也总算是个缓兵之计。
姜素敏长呼出一口气,叹息道,“哎,都说好事多磨。只盼三年过后,阿丽能够否极泰来……那位童家公子,也愿他往生净土、早登极乐。”
闻言,红绫、红罗与红绸,三人都齐齐附和。唯独红缎的脸色有些古怪,像吞了只苍蝇似的。
姜素敏看了后者两眼,有点奇怪地问:“怎么啦?可是有什么不对?”
红缎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奴婢听闻,那位童公子算不得什么正派人……他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周身都是通红的丘疹……角落里,还吊死了个同样赤|裸的侍婢……大家推断,童公子可能是用多了助兴的药物,才,才……”
说到最后,红绫的脸蛋、耳朵已经是火辣辣一片。也幸亏她的规矩过关,才勉强维持着镇定。
良久,众人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红罗当即愤愤不平地说:“幸亏这人死了,不然等三姑娘出嫁,就遭殃了!三姑娘守这三年,还真的不值!”
姜素敏越是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
她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盘帐,河间王曾表示对阿丽有意,却被童家抢先一步。他这次提亲提得太快了,总感觉早有预谋。毕竟六十抬聘礼,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好的。
就在这时,有个神色慌张的小宫女来报,“娘娘,明熙公主在东侧殿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