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园中最有名气的是那一片樱花树海洋,无边无际的树林花海,淡粉色的花朵簇拥着在枝桠上盛放,花瓣随风中飞舞,端的是一幅人间仙境。
樱花林海里头有十数条溪流。有些较为宽深,可以行船,游人可以撑着小船在林海间穿梭。还有些较为浅窄的,上面架着小小竹桥,颇有一些小桥流水的意味。
樱花林海占地极广,里头除了樱花树就是遍地野草,行人的小径就隐藏其中。若是没有人引路,晚上的时候是极容易就迷失当中。
樱园一直都是京城四景之首,人工雕琢中透出自然绽放的美丽,再加上皇家庭院这等背景上的皇权加持,便于四景中独占鳌头。
接引宫女跟在身侧,叽叽喳喳地说着这樱园中的景致,看着一派天真,可是言谈间却不见丝毫疏漏。
姜素敏打量着这个宫女,圆圆的苹果脸看着十分讨喜,能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做接引贵女的工作必定是心中有成算的,便转头示意红绫给个封赏。
姜丽敏一直静静地走着,突然问道:“可知道有哪家姑娘已经到了?”
“回姑娘的话,永宁侯府和忠勤伯府的姑娘已经到了,”这个宫女十分机灵,而且对京城中门第姻亲十分熟悉,“还有各个尚书与侍郎家的姑娘也到了呢。”
樱花林海的数条溪流汇总成了一个很大的湖泊,名为鸿湖,谐音鸿鹄,每年都有许多白鹄在这里越冬栖息而闻名。
鸿湖边缘建有一条竹楼模样的回廊,根基定在湖底,沿着湖边蜿蜒曲折,西临樱花林海,东畔鸿湖。建造者匠心独运,每当雨天水流湍急之时,在回廊中就能听见流水穿过机关而形成独特的歌乐,于是世人命名为流水歌廊。
姜素敏她们刚刚踏入流水歌廊。
永宁侯府的嫡出大姑娘窦瑶就风风火火地迎上来,因是永宁侯嫡出,又是这一辈的长女,窦瑶被府中长辈要求十分严格,没有养出处处谨慎的性子,相反,为人十分爽利,热情。
窦瑶上前一拍姜素敏的肩膀,“好哇,素敏你们也太慢了些。”她与姜素敏同岁,十分喜欢素敏文静温柔的性子,从小就一直交好。
说完,她就把自己身旁一个娇小玲珑的姑娘拉到身前,“来来,你们肯定没有见过,这是我三叔家嫡出的姑娘窦珠,行三,随着三叔在江南那边长大,前不久才回的京城。”
窦珠才刚刚十三岁,一直在江南长大,见惯的姑娘都是温柔如水的性子,哪里想到这位大姐姐在外人面前都是个风风火火的。
觉得大姐姐有些粗鲁有些失礼的姑娘,小脸有些涨红,心里想着一定要看好大姐姐,连忙跟姜素敏两个见礼。
姜素敏微笑地看着眼前的窦珠,都说人老成精,她一下子就看穿了窦珠的心思。见她没有嫌弃姐妹的心思,便拉着窦珠,意有所指地安慰她,“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又何必见外呢。”
窦珠年纪虽小,但十分聪慧,感激地冲姜素敏笑笑,心里时时绷着,怕在宴席上出错连累家族名声,此时心里也有些缓和了。
这时,永宁侯府二姑娘窦环,也从自己的沉思当中醒来,与姜素敏她们相互见礼,过后又继续倚着栏杆,看着湖面的碧波流水了。
姜丽敏见窦环沉默着,没有拉着她的小姐妹讨论诗词歌赋,以为她在赏樱宴上终于开窍了,便上前和她搭话,“环表姐,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窦环盯着湖面,幽幽地说:“你说这落花流水,是花落有情,还有流水无情呢?”
姜丽敏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好吧,这人还和原来一模一样,满嘴的风花雪月,以为今日她应该有所收敛,原来还是一样不会说人话。
难怪还是孤伶伶地站在一边,看来是没有人跟她说什么“落花流水”。
姜素敏在一旁看见,便拉了拉姜丽敏的衣袖,示意她收敛一下脾气,别把表情带在脸上。
这时,北面的飞鹤坡上传来一阵远扬的琴声,如同阳光下冰雪融化的声音,也像是初春的流水穿过麦田的声音,更像是树林的蝴蝶展翅挥去尘埃的声音,洗涤心灵,淡泊而宁静。
一时,姑娘都驻足聆听,连说话的声音也安静下来了。
一曲完毕。
姑娘们开始细细品评刚刚的琴音,认为奏乐之人定是谦谦君子,有淡泊fēng_liú之态。
有姑娘询问大家,知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
知情的姑娘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应该是兵部王尚书家的长公子,是王尚书的嫡长孙,名门琅琊王家之后。”
“那岂不是去年登科的状元郎。”
“听说去年三甲□□之时,唯独他身上都挂满了荷包和鲜花呢。”
“是呢,我也听说了。可见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英俊郎君。”
……
姜素敏在一旁听着姑娘们既热烈又八卦,还带着热切地讨论着一个陌生男子,不禁心里默默吐槽,说好的规矩,说好的矜持呢,姑娘们。
她只觉得是值得细细品味的好琴乐,没有听出什么谦谦君子,气质若兰的想法来。
这些小姑娘光听琴声,就能看出一个人是谦谦君子,如意郎君。
姜素敏不停地在心里摇头,还是太年轻啊,太天真啊,没有任何阅历的姑娘就是好骗。嗯…一如当年的自己。
姜素敏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在大家讨论的过程中,眼神有些放空,嘴角依然端着温柔的微笑了。这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