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话一说完,对面的贾三太太轻笑一声,终于放下了茶碗,轻扬起头看着四太太道:“虽说这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我们这样的人家哪能真这样教养自家闺女,想当初还在闺阁之时,京城还有女子诗社,比诗赛画的好不热闹。按说这江南应该是文风更盛才是,不知道贵府九小姐可有参加过诗社比赛之类的?”
甄婉怡一转头看向贾三太太,“回三太太,我还没有参加呢,到是八姐有参加过的。”
清河城自然也有闺阁小姐自发组成的诗社,几家交好的小姐们你邀我,我邀她的聚在一起,每隔一段时间都聚上一次,春日踏青夏赏花,秋浓品蟹冬赏雪。这聚在一起自然要斗上一斗,有了争斗自然就有了派对,后来就闹成了每次聚会都要交会费,还要拿出奖赏品,奖给比诗比画胜出之人。甄婉怡参加一次,只跟在甄文怡身后看热闹,一次过后就对这些大家闺秀所谓的文斗没了任何兴致,有那些看她们各种惺惺作态的时间,还不如她练上一篇字帖,看一本游记,绣一幅花的呢。
贾三太太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移目看向甄文怡的时候脸上又多了一分笑意,“这样的活动要多多参加才是,积累人脉也是一分本事。”
四太太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可不是,这可贾三太太的经验之谈,八姐儿可要听仔细了。”
贾三太太脸色大变,怒哼一声,“你,”
四太太下巴高高抑起,脸上露出十足的嘲讽之意。
贾大夫人忙给了三太太一个眼色,贾三太太才憋气的转过头去,胸口不住的起伏,显然是气极了。
贾二夫人忙起身道:“宴席已经备妥,各位就此入席吧。”
太太们摆了两桌席面,而小姐们足足开了四桌,甄府三姐妹自然被安排在一起。
甄文怡小声问道:“九妹,四婶和贾三太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甄婉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呢?不过,看样子贾三太太似乎不大好相处吧,说话那么冲。”而且今日是贾老夫人的除服礼,她有必要这样急切的穿上大红衣裳,打扮得那么艳丽吗?没看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一身素色的,她这是在给自个找话题吧。
“哪有,平日里三太太可可亲了,许是今日心情不大好吧。”甄文怡急急的辩解,看到甄婉怡疑惑的眼神后忙转开视线,心虚的低头吃菜。
甄婉怡倒是没有多想,只是以为贾三太太为她说了话,所以甄文怡才会替三太太说话的。
席面很是精致,听说请的是清河城最大的酒楼大厨来掌勺的,只是再精致的东西在这寒冬里吃起来也失去了美味,这么大一桌子的席面还不如一个烫锅子呢。
可如今这锅子却放在桌子正中间,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看得甄婉怡眼馋得不行,却不好意思起身伸手去夹菜。平日吃锅子都在丫鬟在后头服侍,而樱桃在这一方面特别强悍,总是能最先夹到她喜欢吃的食物,速度又快,每次在长康院里吃锅子就她吃得最多。可今日,跟来的丫鬟都在别的院子里用膳,这里也没个丫鬟服侍夹菜,所以一大桌的人都眼看着热腾腾的锅子却吃着结了油冻子的食物。
没吃几口,甄婉怡就放下了筷子,刚好身旁的甄文怡也放下了,低声耳语道:“九妹,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得去净房一趟,等会我母亲若是问起帮我回一下。”
甄婉怡担心的看了一眼,“那八姐你要不要紧?用不用我陪你过去?”
甄文怡忙一摇头,“不用了,我找丫鬟陪我就是,外头冷得很,你可别陪着我挨冻了,若是冻坏了四婶还不怪我。”
说完就起身走到一个青衣丫鬟面前,说了两句,两人就结伴出门去了。
一直到用完膳,喝了两回茶,甄文怡才急急赶回来,鬓发都有些凌乱,大冷的天竟额间见了汗湿,甄婉怡忙伸手扶了一把接到自己身边落坐,可一碰之下被冰得一个哆嗦,细细看去,才发现甄文怡右边半个袖笼都湿透了。
甄文怡左手一捂胳膊,侧了侧身子躲过甄婉怡的手,慢慢坐下,不自在的扶了扶发髻,双速扫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她才松了一口气,低语道:“外头下雪了,我,我摔了一跤。有没有人问起我?”
甄婉怡摇了摇头,递上一杯热茶,“八姐快饮些热茶吧,好驱驱寒气。”
趁着递茶的时候看了一眼甄文怡的鞋子,厚底鞋白色的边沿沾了一圈黑泥,裙裾也有些湿迹,可裙身是干净的,可见甄文怡刚说的摔了一跤不可信。只是这人究竟去哪了呢,净房这宁远斋肯定有,别家小姐去了都很快就回的,哪里用得着去那么长的时间还把衣裳打湿了。
要知道平日里甄文怡是最爱惜衣物的,在家穿的和出门穿的衣物分得极为清楚,曾经还为了丫鬟把她的衣裳洗坏了硬是让那丫鬟跪在太阳下晒得晕过去。如果她没记错这葱黄绫布是上个月府里新分发下来,让她们做新衣用的,像这种本是准备过年的新衣,她穿出来应该会极为小心,怎么会弄成这样呢?最重要的是,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呢?今天是贾府在清河城的第一次宴客,不仅是后院有女眷,在前院的男客更多,甄府的男人就都去了前院。
甄婉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有办法开口问个清楚,就算她问了甄文怡也不会老实回答吧。轻轻移动身子往前挡了挡,将甄文怡藏在自己身后,暗暗祈祷别人不要发现甄文怡的异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