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贾琅还是觉着心内突突的跳,像是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他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着镇静,往那案前去练字去了。

笔下写着清心咒,心中却仍是极不平静的,恍恍惚惚之间便开始不自觉的想,那人究竟只是逗弄自己玩玩,还是有什么旁的意思?愈想心中愈是不安,不由得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哪里还记得笔下写的是什么。

花红端着茶进来,悄无声息地将那白瓷官窑杯放置到书案上。不经意间往那宣纸上一瞥,顿时诧异道:“三爷,为何要写如此多的溶?”

“什么?”贾琅一怔,忙低头看了眼。这一看也是心神一阵恍惚,雪白的宣纸上赫然写了数十个溶字,个个都是清秀隽雅,那一缕缕墨色里像是渲染了无数的心事。他的手腕一颤,忙将那狼毫笔扔了,心中悚然一惊,自己究竟是为何要将这事如此放在心上?一时又觉得挫败不已,像是在什么对决中莫名其妙输与了对方,更不敢想某个可能可以改变一切的念头。

他一头歪倒在床上,不言不语了许久。面上如桃花般做烧着,直到片刻后方才勉力维持住一路疯狂向上蹿的心跳。

这般情态倒是让花红愈发诧异起来,心内却暗暗地将此事记下了。自收了杯子下去不提。

且不说小贾琅这夜是如何的辗转难眠夜不成寐,单说那边,张氏却在与柳意商量些什么。她的手中拿了张单子,上面细细写了许多的字,细看却是京城中几家公子的名字、年纪并家中人口等。

张氏拿了单子往灯下细看,随即又忍不住一声叹:“待到自己嫁女儿的时候才知道,这女婿是怎么看怎么不好。有哪一个配把我千娇万宠的女儿娶回家的?”

柳意闻言不由抿嘴一笑:“太太这是因为太疼爱二小姐了,不想她出门子,这才怎么看这些少爷怎么不顺眼吧。依奴婢来看,却都是极好的,况且既然跟太太表明了这个意思,之后应该也会好好待二小姐的。”

张氏蹙着柳眉又将那单子细细看了一番,随即点了点其中一家:“柳家倒是好,人口简单,但是他家二公子房里人太多。二丫头脾气太软,只恐压不住呢。”

“吕家虽然官不大,却也是朝廷上的老臣了。只是......”她沉思了下,“这吕家是当今的人,而我们家却主要是跟着老圣人的,只怕不太合适呢。”

因而又往下看了几行,在看到自己娘家时便不吭声了。沉吟许久,方对柳意笑道:“你看世忠那孩子如何?”

柳意也是眼睛一亮,点头道:“世忠少爷的脾气太太最知道了,向来是极体贴的。又是家中第二子,二小姐就算嫁过去也无需操持家务,却也轻松顺意。”

张氏也点头,因着迎春记在了她的名下,也就可以算作半个嫡女。世忠已有功名在身,人又知道上进,再加上张氏乃是她娘家,迎春就算嫁过去,也是断断受不了欺负的。因此心下盘算,竟是越想越觉得四角俱全,决心这几日留意再观察观察,若是合适,便定下来了。

迎春今年已经十七,按理来说早该出门子的。只是贾赦对此事并不上心,这几年家中又大事小事不断,朝中也是风云暗涌。这些个臣子夹在新皇与太上皇之间,朝不保夕,个个自危,哪还有心思谈及儿女婚嫁。却是这两年和平些,才有许多人家上门提及此事。

第二日她便携了单子,径直带着柳意往迎春住的院子去了。却将房中原本的丫头们全都打发走,只留下明渠一个心腹,母女俩推心置腹的说些话。

张氏也不与她打那机锋,只含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是母亲再舍不得,该出这家门的也要出这家门。”说罢不由得叹了一声,直把迎春说的羞惭惭的,一张脸如春花般红透了。

她低头捏了许久衣角,心中却也清楚张氏的来意了,只含羞带怯道:“此事只听母亲做主,女儿哪里说的上话。”

张氏摇头,不赞同道:“这嫁人,对女儿家来说就如同再一次投胎。可是顶顶要紧之事。我却不能完全与你拿主意,因着到时嫁过去过日子的便是你自己,之后这人生,却是要你用自己那大把的时间来度过的。所以这个选择,母亲还是得来问问你的意思。”

因而将那单子与她看了,又一一给她指点哪家少爷有功名知上进,哪一家的只是为了贴上贾家而趋炎附势。最后点到张世忠时,手指便顿了顿,笑道:“不是母亲自夸,只是世忠你也是见过的,性子好,人也好。你又是我养大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竟看好他。”

迎春因回忆起幼时那个会与她带吃食的小公子,一时不由得脸都涨红了,乖巧地低下头去。只是那红霞从耳廓处往脖颈里烧了一大片,看的张氏又笑又叹,便知道她这是肯了。

她之后又去说与了贾赦,贾赦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只随口道:“你看着办就好。”想想又皱眉道,“我前几日却见了一个公子,是孙家的,名绍祖。今年三十,还担着官职,我看也很好。”

张氏却从不曾听闻此事,闻言大惊:“老爷已经答应他了?”

贾赦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口中漫不经心答道:“那倒不曾,还未曾问过老太太的意见,因此未曾下定,只是口上说了说而已。”

张氏闻听,这才勉强放下那颗被吓得疯狂跳动起来的心。她一直是知道贾赦不靠谱的,却也没成想对方竟然私自便打定了主意,若是因此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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