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乌篷船划破层云叠嶂,一束星光刺穿雨幕,罩在法台之上!
船头站在三个人影,一个身披蓑衣的老翁,正是说话之人,一个清隽的中年道人,手执一支翠嫩欲滴的荷莲,最中央站着的,竟然是郑修能!
夕花子行法被打断,又受一击,差点又没站稳。
“乌艄公!何连生!你们敢阻本座布阵!江城百五十万生民的安危,你们担得起吗!”
那名为乌艄公的老翁一笑:“漫说百万生民,即使一人,我们都是担不起的。不过我们却不得不来,为天下同道福祉,请你夕花子掌教给一个说法。”
乌篷船渐渐落下与法台平齐,老翁手里拿了根烟枪,悠悠巴了口,吐了个烟圈:“听说夕掌教这阵法不仅是为了稳固江城灵机,还是为了彻底解决江城连月来不断有人溺毙江中之祸,是也不是。”
夕花子慢慢点头:“是。”
江中诡异瞒不住人,有心人一查便都清楚,知道了这个,夕花子布阵江城的另一个目的不问自知,他也用不着隐瞒。
“可我怎么听说,江城三江中的诡异与六百余年前那场阴阳乱有关啊。”
轻轻一言,夕花子脸色骤变,虽然瞬间恢复了正常,还是被人抓住了苗头。
暗处的修家议论纷纷。
胡阳向赵大胡子点明江中祸事与钓鱼城之战时的阴阳乱有关之后,赵大胡子除了向九鼎阁报告,并未外传,江城修家当然不清楚。现在听到,立即向旁边江城本地的修家打听,有那在江城繁衍了数百年的修家抠破脑袋,终于想起阴阳乱几个字说的是什么,都是一脸懵逼!
怎么跟那场连仙家都查不出原因的祸事扯上了关系!
夕花子故作镇定,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三江诸事自有我江城修家维护,轮不到你操心。”
“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既然默认了,那我就有件事要问问你了。我那巫山与江城隔得不远,钓鱼城之战的阴阳乱我虽然没赶上,可也有过一些耳闻。都说那阴阳乱与钓鱼城下鱼龙胜境有关,而鱼龙胜境因当时人道龙气相冲关闭,只有每三十年一次的鱼城流宝,会不知从哪里开条通路,使其中法宝灵材巡游三江。”
乌艄公低哑的声音回荡,夜更加深了。
“当年阴阳乱有蜕凡成仙的修家出面,都没能找出因由,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你夕掌教不过堪堪炼成金丹,与我相比也高不到哪儿去。我自问是不及那些仙家前辈万分之一的,想来夕掌教也差不多,他们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布个阵就能解决?是你这阵法真的阵如其名,有真正的九龙连环大阵一般通天彻地的造化之威?还是,你想用这阵法把鱼龙胜境彻底关了,绝了天下同道每三十年一次的福利!”
江城一片哗然!
在家里的胡阳忽然一笑:“用这么大的场面来招待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你!”
姒九一惊!
胡阳偏头:“所以让你躲远点,别把血溅在身上了。”
“五鬼。说了那么多天,今天你们就真的陪我去试试修行界的水,到底能不能把我淹了。”
“我等誓死保主子周全!”
三江水脉总图是经郑修能的手,明聪和尚牵线搭桥,到的夕花子手上。胡阳心里一直都明白,今天这一切都是给他预备的,本纯和尚只是个开胃菜!
现在由头已有,端看他们怎么逼他出场!
狂风骤雨将至,胡阳心神却相当清明!
修行界!
终于要亲身试一试那与日月争辉,与天地争高低的凛然霸道了!
乌艄公在指责让夕花子面沉如水:“乌艄公!无凭无据的话!你也敢开口!”
“无凭无据?也罢,既然你非要死得甘心,那我把证据拿出来,让你甘愿。小胡先生,请出来吧。”
姒九下意识看向胡阳,胡阳没动,那边胡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脸色铁青的飞上天,夕花子脸色一变再变!
乌艄公对胡俊道:“小胡先生,夕掌教的话你都听到了,就请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胡俊一指夕花子,不用酝酿,许多愤慨脱口而出!
“就是他亲口告诉我,为了能彻底解决江城不断有人溺死江中的祸事,必须将鱼龙胜境完全封闭!还说只有借我的三江水脉总图才有可能找到那条鱼城流宝的通道!他说得大义凛然,我只能将法宝借给他!可他却没告诉我,此举会将断送持续数百年的鱼城流宝!昨夜我得知真相之后,甚是惶恐,我便找到他,让他千万考虑一番再行事。谁知他竟然不管不顾,甚至将我打出大门,妄图将我的法宝据为己有!”
“胡俊,我救你免除牢狱之灾,你竟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那你现在就将三江水脉总图还给我!”
胡俊一句话,抵得夕花子哑口无言!
“夕掌教,如何,可还有什么话说。”乌艄公志满意得,将夕花子拿捏在手。
片刻,夕花子似是认命,道:“乌艄公,本座一番苦心,绝无丝毫私欲!先祖留书,阴阳之乱极可能与鱼龙胜境有关,若是鱼城流宝之时,大变陡生,不仅江城生民危矣,还会害了所有取宝的同道的性命!鱼城流宝再好,焉有性命宝贵啊!”
字字恳切,一片丹心!
那跟乌艄公一起来的何连生终于开口:“江城生民是重,我修行同道之性命也重,可鱼城流宝乃是天赐福缘,自断福缘,也未必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