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早在上古之时,绍兴曾被称“荒服”之地。自大禹治水毕功,越王卧薪尝胆之后,此地,才正式的进入了统治者们的眼帘。直至晋室南迁,文风焕然,更是出现了‘今之会稽,昔日关中’的一派盛景。有明一代,此地则成为了名人辈出的名士之乡,光是名著青史的进士及第就多达五百余位。
脚踏文脉圣地,头顶大明的天空。魏水坐在自家院门的门槛上,闻着对面左思楼中传来的脂粉气,听着隔壁赌档传出的喊叫声,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已近三更夜半,绍兴城里依旧喧嚣的,怕也就只有这个藏污纳垢之地了。小巷之中人来人往,穿梭在魏水面前的,几乎无一不是赌徒、酒鬼、嫖客之流。魏水在等,等他那个身兼上述数职的哥哥回家。
夜色渐深,魏水本就带着迷茫的眼神,渐渐模糊起来。脑海中不住演绎着分明属于两个时代的画面,让他不禁感觉到阵阵难以抑制的头疼。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解释的。比如说,先有鸡生蛋,还是先有蛋生鸡;比如说,这世上如果没有鬼,超自然的事情又怎样解释;再比如说,魏水并没有丧尽天良,只不过就是骗了几个有钱人的钱,就莫名其妙的被雷劈中,醒来后,却发现自己附在了这个正德朝的书呆子身上。
人家庄周好歹是做梦当了蝴蝶,也算是潇洒一把,而且人家还梦的回去。他可倒好,家徒四壁不说,还摊上个五毒俱全的哥哥,想回去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好歹老天爷是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十三岁,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如果现在开始努力读书的话,或许可以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就不需要再像前世一样,黏上胡子,戴着墨镜,坐在路边,假装盲人算命了。
人就是这样,想不开,世界都是黑暗的。但一旦想开了,再黑暗的世界,也不过是睡一觉就过去了。
魏水站起身来,迈过门槛低头朝小院里走,却冷不防被人当面撞了一下。这一下子撞得可不轻,若不是他反应快,回手扶住了身后的门框,非被撞翻不可。
撞人者看清了魏水,不禁惊道:“二叔,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魏水站直身子,看清眼前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面前这家伙,是他那五毒哥哥的大儿子魏初一,只比他小一岁。光听这奇怪的年龄差距,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而事实显然更有说服力,魏水的嫂子,就是当年左思楼的一个花妓。好吧,纵使年少fēng_li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又能怪的了谁呢?更何况,魏水这兄弟俩的身世似乎也不清不楚的。
“睡不着啊!”魏水搔搔头,拉着魏初一,坐回了门槛上。如果有人陪的话,他其实并不介意在外面多坐一会,反正睡不着觉是真的,“来来来,初一,跟我聊聊天儿嘛!”
魏初一被魏水拉着坐下,脸上满是不情愿。他就是夜里出来撒个尿而已,看到门口有人影才出来瞧瞧,谁想到碰上了魏水?
说来也怪了,从前,魏水从来不跟人多说话的。除了睡觉之外,任何时候都是手不离书册,时时刻刻都在刻苦读书。书呆子嘛,总是体质比较虚弱,自然也是比较喜欢生病的。家里没钱,他又病得厉害,本以为没救了。谁知道?那样来势汹汹的病症竟然被他硬挺了过来。只不过,病好了之后,就似乎换了个人似的,不怎么读书了,还特别的健谈。
魏初一侧过头,打了个哈欠。然后转回头来,强装出一副‘我一点儿都不困’的样子。
“那个……初一啊,你有没有什么理想啊?”魏水找出一个最可能引起共鸣的话题。十几岁的少年嘛,别的能耐没有,吹吹牛总是简单的啊!可他忘记了,这里是民智未开的大明,不是思想活跃的二十一世纪。所以一句话问出口,换来的就是魏初一‘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啊……没有啊……”魏水有些尴尬,但很快,职业骗子的心理素质就帮他调整好了情绪,“没关系啊,其实从前呢,我也没有理想。但是自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我突然之间,就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规划。你想不想听啊?”
魏初一又侧头打了个哈欠,随即违心地点头说:“当然想听啊!”
魏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魏初一的言不由衷,又或者是好不容易有了个听众,管他违心不违心呢?反正在看到魏初一点头之后,他就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人生规划。
首先,要寒窗苦读十年,要中秀才,要中举人,然后中进士。再然后就可以登堂入室,就可以当大官。到时候,家里就不用再过这样悲催的穷日子了。要多少钱,有多少钱;要多少钱,有多少钱;要多少……
“二叔……”魏初一突然开口,打断了魏水的宏伟蓝图,“要不要我再请孙郎中来一下?你这病怕是……”
看着魏初一那一脸惧色,魏水不明所以,“干嘛?有理想也叫有病吗?初一,我跟你讲啊。古代圣贤说过的,有志者事竟成。首先,得有志!”
魏水盯着魏初一,期待从他眼中看到信服。却不想,只看到了满眼的迷茫,“二叔,可是,即便你再有志也没有用的!”
魏水一摆手,不屑地说道:“怎么可能?只要有志……”
“我们是丐户!”魏初一看着魏水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二叔,我们是丐户。”
“丐户怎么了?”魏水不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