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悄悄地爬进了屋内,微动的眼皮,暗示着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但是他却没有睁开眼睛。
昨夜,是他近一个月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了,他知道,这也可能是他睡得最后一个安稳觉,所以他不想醒来。
房子里静的出奇,就好像没有人一样,他能够察觉出她是故意放轻了自己做事的声响,但是连接浴室和厨房的水管里,发出的细细水流声,还是出卖了她大清早便起床,给他做早饭的这个事实。
深吸一口气,他蓦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子下了床,披了一件厚款长袍便往餐厅走去。
忙于手中料理的张纯祯,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而是用汤勺微蘸了一点汤汁,放到嘴里尝了尝,露出满意的神色,把勺子放回锅里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锅的边角,烫得一声低呼。
看到这些的瞿继宽连忙奔下楼,准备过去看一下她烫伤的情况,但是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猛地停住了脚步,神色有些不忍,又有些悲哀。
张纯祯冲着手腕处被烫伤的一条红色痕迹,吹着气。听到脚步声后,连忙回头,发现正望着自己的瞿继宽,她冲他明媚一笑:
“你醒了啊!”
瞿继宽的喉结微动,脸上的神色恢复正常,眼里闪过一丝决绝,轻声地嗯了一声,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张纯祯端着饭碗放到他的面前:“醒得正是时候,饭刚刚做好。”
瞿继宽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她的手腕,喝了一口粥,还是忍不住说道:“烫到了就用凉水冲一下。”
张纯祯愣了一下,随即哦了一声,跑去对着水龙头冲了片刻,自语道:“差不多了吧,水好冰啊!”
“多冲一下。”吃着食物的瞿继宽用余光看了一眼,随口说着。
她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过来看一下她?他好像一点也不关心的样子?
又对着水冲了五分钟,张纯祯觉得烫到的地方没那么疼了,于是把手擦干,坐到了瞿继宽的对面,夹起一个饺子,吃了起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闷声吃着,忽然,张纯祯抬头,望向了瞿继宽: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对我说?”
瞿继宽微怔,垂首思索了片刻,仍是一脸的茫然,问:
“什么话?”
张纯祯的心里酸涩,看来他是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她还一直抱着侥幸的心态,以为他是为了今天给自己一个惊喜,所以昨晚才没有等她的。
她咬着唇,也没有回答他,低下头,望着面前的粥发呆,而瞿继宽则像没事人一样,兀自吃着食物。
良久,她又抬起头,问道:
“你家里的事,还好吗?一个月了都没有一点音讯,我担心了很久。”
瞿继宽沉默了,仰头喝尽手中的牛奶后,才回答道:
“已经处理好了。”
张纯祯心里有些落寞,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和她说的样子,可是,她就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关心他。
于是她转移话题,说道:“一个月前,东洋发动战争……”
瞿继宽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
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了,她觉得他这次回来以后,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不知道是她多想了还是真是如此,她觉得自己和他之间有了些距离。
她看了一眼他的颈肩,直挺如初,却又变得消瘦一些,下巴上的胡渣也没有打理,隐隐泛着青灰色,眼窝有些凹陷,似乎没有睡好的样子。她很想知道,他家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让他一月之间沧桑成这个样子。
她真的很想和他一起承担,她关心地问道:
“爷爷还好吗?”
瞿继宽拿报纸的手一顿,紧接着把报纸拿到手上,对她说:
“他很好。”
张纯祯心安了,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心底的疑问:
“你什么时候回的东洋?”
他看着报纸,随意答道:“几天前。”
她的手握紧了,直直地看着她,语调有些颤抖地问道:“那为什么昨天才回家?”
此时的她真的很生气,他因为太忙,忘记了她的生日,她可以理解,他有烦心的事情,忽视了对她的关心,她也可以理解,可是她不能理解的是他现在对她这种可有可无的态度,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这一个月里,她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牧成,还是担忧着家人和他的安危,都让她每时每刻煎熬着。唯一支撑着她的,就是期盼着瞿继宽能快点回来。
可是他明明早就回来了,却不来见她,这让她如何还能冷静下去。她先前还能安慰自己说,是杵春伊久看错了,现在他竟然亲口承认了!
瞿继宽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抬起头来看向她,声音微沉:
“我很累,不想吵架。”
说完了他拿桌上的手帕擦了下嘴,继续看向报纸。
张纯祯一下子便火大了,他竟然连一个搪塞的理由都不愿意找,这还不是想吵架是什么?
她大力地把端着的瓷碗往桌上一摔,抿着唇上了楼。
瞿继宽冷笑了一声:“无理取闹!”
张纯祯猛地把房门关上,拿出了柜子里的行李箱,将几件常穿的衣裳扔在里面,合上了便往楼下走。
故意把箱子拖在地上,制造出很响的声音,为了就是让他知道自己要离家出走了,想要他留一下自己。
这一年的相处,他们之间也会有些小打小闹,她总是一嚷嚷着要走,他就会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