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子大师,今日的墨家比之当初,缺失的可是什么?”
苏铭没有与君翎做过多的纠结,他的注意力依旧在相里子身上。场中的其他墨者,虽然没有像君翎那般出声反驳,可对苏铭断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对此,苏铭是丝毫不在意,他只关心相里子,因为只有他才能左右大局,还有更重要的,因为他觉得相里子有所求。
相里子的身形移动了一下,一张老脸开始绷紧起来。
“先师已逝,墨者长存,墨家还是当初的墨家,并……不差分毫。”
苏铭发出了一声冷笑,到了如今,相里子对自己还是有所保留。
“听闻墨子在时,天下诸雄,都惧于墨者之名,名士之这七雄之外,便是墨家。”
这话,苏铭是没有半点撒谎,墨家的势力,于战国之外,遗世而独立,不管是谁,也不愿轻易惹上这个卫道士,因为会很麻烦。
闻之,相里子举目四望,面上浮现出了往日的荣光。
当时,他还很年轻,在相夫子与邓陵子三人中,他是最年轻的,所以也是最有斗志的,也是最有功名心的。
“可现在嘛!子玦见之,煌煌墨家也只有你这一个垂首丧志的老匹夫,率领一群田野莽汉子而已!”
苏铭就是相最后激一下相里子,如果不能请墨者下山,就算得罪了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果不其然,场中群情激奋,墨者们极有规矩,虽然不加妄议,但那一双双眼睛,可是喷着火光。
“你……”
君翎最是受到众人宠爱,又是少女心性,正在气头上,也不估计这么多,直接站了起来,伸出一根如葱白般嫩的手指,指着苏铭半天怔怔说不出来了。
苏铭稍稍顿了一下。
墨家团体,纪律很严,君翎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相里子居然没有出声反对,看到他是默许的。
“哈哈,小姑娘,我这可是在帮你们!”
苏铭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走上前去,将她的手给按了下来。
“你,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小姑娘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次是破口大骂起来。
“君翎,不得胡言!”
忽然间,相里子拍案而起,呵斥道。
君翎闻之,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泪花儿就在眼眶中打转,默默坐了下来。
相里子起身,走到了苏铭跟前,神情冷漠,瞳孔微缩,看了苏铭一会。
“我墨家以前能做之事,今日墨家也能做,墨家从未变过。只是郎中令大人将我墨家贬的一文不值,到底是有何指点?”
指点!
苏铭觉得有些讽刺,现在的情况,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够看的出来吧。
咦!
苏铭随即又反应过来,细细的看着相里子,他的神情很奇特,想了想他的话,苏铭又看看场中其他的墨者,好像明白了一点。
“这指点不敢当,只不过在下是有些疑问,请诸位解答一下。其一,这墨者的剑,不如当初锋利了么?”
相里子直接摇头否定。
“其二,墨家弟子的勇气,已经枯竭了么?”
相里子继续摇头。
“其三,既然这利剑,勇气尚在,那就是墨者心变了?”
这次,没等到相里子摇头,在场的墨家弟子异口同声的给否定掉了。
“好,既然墨家未变,那变的只是这个时代而已。如今变法完成,国法家规高于一切,墨者少了用武之地,这世人都不需要墨者了吧。而子玦今日前来,正是给墨家带来这个好机会。”
相里子嘴巴动了动,他又看向了四周。只见在座的墨者,要么低头沉思,要么一脸沉痛,对于苏铭的话,没人在出声反驳了。
到这里,相里子面色慢慢的缓和起来,然后吐了一口长气,就如同做了重大决定一般。
“我墨家乃是义士,绝非趋利之人,这平白无故,下山为秦王效力,非我墨家所为啊!”
苏铭明白,相里子已经算是答应了,只不过他还得需要给墨家众人、给世人一个交代而已。
在一旁的鲍灼闻之,神色漠然。
他丝毫没有想到的,他重新审视了一番这个与自己亲近的人,变了。
墨子在时,墨者是真正的以天下为己任。可现在,苏铭三言两语,很明显的就让相里子的所想暴露无遗。
在相里子的身上,早就没了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精神,有的只是为了延续先人的名,和先人的风光。
既然是为了名,那信念早已不如当年那样纯粹了。
鲍灼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苏铭,君子重名,相里子的心态,自己应该是多多理解才是吧。
“相里子大师,我秦与墨家世代交好,如今我秦人有难,墨家该不该帮,况且墨家又以天下为己任,我秦难道算不得在这天下当中吗?
我王即位,朝政不稳,左右庶长意图谋反,扰乱朝纲,到那时只怕会生灵涂炭,秦国庶民浮尸遍野,呜呼哀哉!墨者仁义,与我秦素有渊源,今日子玦携秦王书,前来求援,难道相里子大师要坐视不管么?”
话落,苏铭又是环顾四周。
在他的心中,胸有成竹,只等的相里子如何回答了。
“唉,当今秦王仁义之名,老夫也是早有所闻,诸位谁愿意下山,辅佐秦王。”
过了许久,相里子看到这火候差不多了,才是幽幽说道。
这一下子,群情激动,纷纷迎战。
苏铭偷偷朝着一脸错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