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的第一缕晨辉越过荒废死寂的都市,落在老人的脸上,他站在落地窗前,极目远眺,黑暗在他脚下如潮水般褪去。

“天亮啦。”身后有人说,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拔软木塞的声音,“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了,又是新的一天。”

中年人麻利地打开红酒的瓶塞,从酒柜里取出两只高脚杯,澄澈暗红的酒液在阳光中透射出黄金般的瑰丽色彩。

“我最讨厌政客。”上校淡淡地说,“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们只会把别人家的孩子送上战场,然后回家享用美酒。”上校回答,“所谓死亡,对那些人而言不过是纸面上的数字,士兵的生命在他们看来是可以用来交易讨价还价的筹码。”

“嗨嗨嗨老伙计,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愤世嫉俗。”中年人端着酒杯上来,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和他并肩站在玻璃窗前,“你那些可爱的孩子们用生命和鲜血给你换回来了一个可以站在这里喝酒看日出的机会,你怎么能浪费?中国有句古话,叫‘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意思是上天给你的机会你如果不好好把握,是会遭天谴的。”

麦斯威尔·肖恩接过酒杯,轻轻摇晃。

“听起来真无耻。”

“偶尔的不要脸是必要的。”中年人说,“只要不是偶尔的要脸就行。”

“像你一样么?”肖恩问。

“喂喂喂喂不要夹带人身攻击啊。”中年人挑眉,“我说错什么了么?好好享受生活才是对那些为此献出生命的人的最大悼念啊。”

两人端着酒杯站在办公室里眺望,学院上空的硝烟正在散去,昨夜如暴风骤雨般的激烈枪炮声已经停了下来,时不时有零星的几声枪响,执行部的人正在组织大家到处救火,伤员被送往医院,全学院的医生们都被紧急集中起来。

“伤亡情况如何?”上校问。

“死伤惨重。”中年人叹了口气,“战斗减员六人,其中四个人连尸体都没找齐,剩下两个勉强能凑成完整的人形,非战斗减员一人,彻底失踪,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是死是活,负伤十二人,其中轻伤八个,重伤六个。”

肖恩沉默,这是安全区成立以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袭击。

“我现在才意识到,原来看似固若金汤的安全区实际上脆弱得根本不堪一击啊。”中年人转身把酒杯放在茶几上,“如果再来一次袭击,那么我们都得死。”

“你现在才认识到么?”上校笑,“我每天早晨站在这个位置,都会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中年人弯腰倒酒,“但是它再怎么脆弱,也是我们在这无边无际的暴风雨中唯一的避风港啊……我们除了拼死守卫它之外别无选择。”

肖恩低头,楼底下有人抬着黑色的尸袋经过,血液凝固在尸袋的拉链上。

“老伙计,你不是个政客,你是个将军啊……政客喝完酒只会扯淡,但你喝完酒会从桌子底下掏出枪来跳上战场。”中年人举杯,“for-it,for-the-eveyone.”

上校点点头,把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为了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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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赫摩挲着下巴站在草地上,抬头望着面前的宿舍楼后墙。

“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雷赫问。

罗成坐在一边的台阶上,那把巴雷特狙击步枪靠墙而立,青年头上绑着血迹斑斑的绷带,左手绑着夹板吊在脖子上,偏头望着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群,人们吼叫着在学院中穿梭,到处都有伤员,到处都有火灾……这多半是执行部的安保们使用榴弹和火箭弹不加节制造成的。

一夜的功夫,安全区里满目疮痍,从整洁的军事学院变成了遭到美军狂轰滥炸的叙利亚战场,建筑物的外墙上布满弹痕,玻璃碎了一地,焦黑的草坪被成片成片地翻起来,主楼前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正在熊熊燃烧……活脱脱一副鬼子大扫荡进村的模样。

“喂罗成,我问你话呢?”雷赫得不到回答,扭头叫了他一声,“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罗成皱了皱眉,顺着雷赫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吃了一惊。

雷赫面前的墙壁上有一个深洞,巨大的裂痕从这个洞口向四周辐射,几乎贯穿了整面墙壁,裂缝内的砖石钢筋和混凝土全部断裂,看上去这面墙像是被拆迁队拆楼机的大铁锤狠狠砸了一下。

雷赫脚下的草坪被烧得焦黑,草坪连同地皮都被犁出一道几米长的深痕,罗成的视线顺着这道沟向前移动,最终落在对面的教学楼上……那栋楼的墙上有个足够一个成年人人钻进去的大洞。

“风暴的……穿甲弹?”

在罗成的印象中,只有重型攻坚机甲的穿甲弹才有这种威力,如果这真是炮弹的痕迹,那么这一炮打穿了两栋楼。

雷赫摇了摇头,“昨晚风暴一直和我一组,我们在学院的另一边……他的射击精度虽然没多高,但也不至于脱靶到这种地步。”

“是猎人?”

雷赫皱眉,“但这灼烧和高温痕迹是怎么回事?掠夺者又不是喷火龙。”

“你觉得是什么?”

“我有个很离谱的猜测……”雷赫挠了挠头,他抬起脚把脚深进那个深洞里,“你觉得这像不像是有人猛地踹了这面墙一脚,然后……把整面墙都踹倒了?”

(废墟都市上半部完结,下半部2017年再见啦!

嗯……没错,就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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