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都他玛快点!”
天津镇总兵善禄,几乎是带着一丝哭腔朝自己身后吼着。
在他身后的三千多骑兵各自催动战马,沿着临河的官道狂奔,他们前方的地平线尽头,一片隐约可见的土黄色上,黑色的烟雾缭绕,在蔚蓝色天幕的背景上格外醒目,那黑色的烟雾中不时还有隐约的火光闪耀,恍如闷雷般的巨响不断远远传来。
那是大沽口。
匪杀到了大沽口。
善总兵是在怡红院某头牌肚皮上得知这个噩耗的。
可怜他当时就傻了。
这完全就是令人懵逼的啊,话说这时候就连道光也才刚刚知道匪北犯,而像他这样的总兵当然不可能知道。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整个人都茫然了,好在他还算一员宿将,在清醒过来之后不顾被人看见,直接冲出怡红院骑着马狂奔回总兵府,正好同样得到消息的天津兵备道也赶到,后者同样是被从某个pin头肚皮上叫醒的。两人一边咒骂着那天杀的匪,在火上奏同时,把天津城内所有能搜罗到的士兵全部调集,然后骑着同样很大一部分是从那些长芦盐商家征用的马匹,甚至还加上长芦盐运使的部分盐丁一起紧急增援大沽口。同时善禄下令天津镇所属各地驻军全部以最快度增援大沽口,话说在不到半天时间里他能做这么多也的确很难得了,主要是这事情太大,而且那帮长芦盐商们全力配合,后者实际上比他们还急。
然而……
“佛祖保佑,一定要撑住啊!”
善总兵一边狂奔一边寻找精神上的安慰。
他当然知道大沽口的情况。
那里是三年才由大沽营升级为大沽协的,大沽协副将下属五营,总共连旧带新五座主炮台,北边两个南边三个,还有十几个小的,主要是为主炮台提供保护的小炮台,实际上就是些夯土堡。整个炮台群各类大炮不足一百,专门用于海防的五千斤以上巨炮就才三十几门,全部守军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多人,而且这还是编制上的人数,实际上因为吃空饷,鬼知道那里到底有多少人,哪怕他是天津镇总兵这空饷有他的份,可他平日只管收下面人交上的份子,哪有闲情过问细节啊!
哪怕以他的觉悟,也知道一千多人守那里也是很紧张的。
突然间他四周一片惊叫。
他急忙抬起头向前方望去,就在那蔚蓝色的天幕上,一道道流星拖着烟火的长尾急坠落,瞬间消失在了地平线上,紧接着那地平线上仿佛一朵黑色的蘑菇缓缓生长。
他的心蓦然一紧。
无数恐怖的传说一下子涌入他大脑。
“是那妖人,那妖人来了!”
他下意识地尖叫着。
“镇台大人,我等数千铁骑,何惧那什么妖人,就算有妖人,我请那关二爷上身为圣上斩之!”
他身旁一个长芦盐商赠送的据说能力者,一挥手中那柄夸张的大关刀,在身后大批崇拜者的欢呼声中傲然自夸,话说长芦盐商们为咱大清也算殚精竭虑了,连这样的奇人异士都能请出来。看着他的自信表情,就连后面那些跑得气喘吁吁的清军士兵都不由得精神陡然一振,然后也都一个个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喊着要为咱大清手刃妖人。
“好,都是好奴才,咱们封妻荫子的时候到了!”
善总兵感动地吼道。
然后他猛抽胯下战马一鞭子,这战马立刻嘶鸣一声立起,猝不及防的善总兵惊叫一声掉落马下,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两旁的亲兵赶紧下马,就在他们手忙脚乱地扶着善总兵重新上马的时候,一艘战船蓦然出现在了他们视野。
这艘战船的落了帆,但它却依然在海河逆流而上,下黑上黄的船身中部一个黄色烟囱,不断向外喷着滚滚浓烟,哪怕逆流但度仍旧快得惊人,在善总兵和清军骑兵愕然的目光中迅拉近距离,而在这艘船后面,同样的战船一艘接一艘鱼贯出现,在上百丈宽的海河上破浪而前……
大沽炮台完了!
善总兵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座堪称海防门户的要塞居然没撑一天时间?
虽然知道那里肯定没有两千守军,但一千五百左右应该是有的,上百尊大炮,五座大型炮台,居然就这么被攻破?
他茫然地看着那些越靠越近的战舰,这些战舰仿佛无穷无尽般不停一艘接一艘出现,那上面飘扬的红色旗帜,和甲板上那些穿着红色衣服的士兵都隐约可见,就像一条诡异的巨龙般在海河上蜿蜒。而他身旁那些清军士兵也都在好奇地看着这些越来越近的战舰,他们并没有人害怕逃跑,反而都聚集起来交头接耳地议论这些奇怪的敌人。他们并不担心遭到攻击,这些战船旁边没看见炮门,只是在甲板上有一些小房子一样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们距离海河足有上百丈远,如果算上到河道中间,那都得过一百丈……
呃,其实这些北方士兵根本就从没面对战舰。
他们是在运河边长大。
运河上的漕船倒是见多了,巡逻的哨船也见多了,很显然他们对于战船的理解,还停留那些哨船和千斤重炮上,完全不知道他们前方正在驶来的数十艘明军护卫舰和运输船上,过两百门三寸炮和更恐怖的四寸炮已经瞄准了他们。
“他们为什么不跑呢?”
明军护卫舰海宁号上,舰长吴璘同样好奇地看着清军说道。
北伐舰队攻破大沽口的过程就跟玩一样,其实原本还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