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扇上传来“咚”一声轻响,像是风吹落枯枝斜斜碰上木棂的声音。
宋珩不再多说,抿起嘴角一笑,“老夫人,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他“唰”从怀中掏出份纸张挺括地文书,像吆喝人吃菜一般喊:“来,按个手印吧。”
严氏吃惊得眼珠子快掉下来,她知道他无赖,没想到无赖成这般模样!
她说话都有些舌头打结,“这,这是……”
宋珩“啪”又掏出泥盒往她面前一拍,“口说无凭,我这脑子也不好使,别回头多要了。这个,已经写好了,香家托给安家的财物和宫里的贺礼,一半作灵芝嫁妆。”
他伸手敲敲文书,“您放心,这玩意儿,别人看不见。”
严氏几乎是半强迫地被他按着压下手印,浑身还由于太过震惊哆嗦个不停。
虽然翻来翻去也没见上头写具体数额,她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宋珩满意地将文书拿起来吹了吹,重新收在怀里,再拍拍手,向门外走去。
门外,安大安二听到动静都过来候着,宋珩向他二人笑笑,回头对严氏闲闲道,“已经快午时了,老夫人不留本王吃顿饭么?”
严氏默默骂了句脸皮真厚,面上笑着,“当然,当然,王爷就请赏脸留下吃顿便饭。”
宋珩又忽然道,“屋里太闷,本王想去园子里走走,上次那亭子就不错。”
安二见他毫不客气,略一愣,忙殷勤地往前领路,“王爷请。”
待人走远了,安大看向严氏,悄声问,“娘,他都说了什么?”
严氏咬着牙啐了一口,“呸,拿灵芝身世敲诈嫁妆来了!”
安大皱了皱眉,多一个人知道这事儿,始终还是不太妙啊。
安二陪着宋珩沿着上次的路走到小山上,正好碰见灵芝从沉香阁中出来。
灵芝对这“偶遇”没太多惊讶,翩翩向宋珩行礼,“王爷!父亲!”
宋珩噙着笑,毫不掩饰地脉脉含情望过去,安二进退不得,一脑门子汗,杵在这两人中间格外别扭。
“安院使。”宋珩开口了。
“麻烦你着人备点茶汤,送到秋水亭来。”
安二一咬牙,哪还不明白宋珩的意思,这灵芝,分明也是他事先叫来的吧?
现在干脆明摆着赶他走!罢了,反正他呆着也尴尬,还是撤吧!
想及此,朝亭子中一伸手,“灵芝先带殿下过去歇歇,臣这就去着人备茶。”
灵芝待安二走远,才敢抬头朝宋珩看去,见他一瞬不眨地盯着自己笑,又娇嗔地垂下头,“走吧。”
和宋珩一前一后往那亭子里走去。
冬日的秋水亭,四周围上帷布,像暖阁一般中间放了火盆,栏杆座上铺有夹棉毛毡椅搭。
二人进了亭,小曲和大双在门口候着,其他人不敢太近,都远远站在外头。
宋珩一进亭,那不羁的架势瞬间化去,自然而然伸手拉过灵芝手,拖她往廊椅上走去,“一切顺利,你那边如何?”
灵芝脸颊泛起粉色,抽回手,在西疆尚不觉得,在安府中,宋珩对她这般亲热,还真挺羞臊的。
她坐到离宋珩隔一个位置的椅搭上,低垂的睫毛忽闪忽闪扫过外头,“礼单拿到了,外头,都有人呢。”
宋珩不再勉强,狡黠一笑,“嫁妆的事不用担心了,给你看看这个。”
说着趁给灵芝看那文书的机会,挪过来挨着她身边坐下。
灵芝哪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微微嘟起嘴嗔他一眼,却没再躲,一眼看见那文书上头严氏鲜红的手印,还有些忐忑,疑惑地看向宋珩。
“这样,就能制出一份新的文书来?”
宋珩凤眸一弯,“听说过补书吗?”
灵芝点点头,对宋珩的打算似懂非懂。
宋珩却不再解释,将那文书收好,笑着道:“礼单呢?”
“嗯。”灵芝见宋珩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再多问,拿出袖中一叠纸递过去,“没想到香家给了安家这么多东西,加起来若换成银子,起码值六万两银。”
“六万?”宋珩也被这个数字惊呆,接过那礼单翻阅起来,越看越吃惊,除了珠宝首饰,还有名画名字卷册,还有田庄店铺屋契,还有银票。
灵芝没有说错,至少有六万。
这么多东西,要一下全部拿回来,还真是不容易。
宋珩沉吟着,随即又想到,当年的香家富贵荣华,六万对他们来说也算稀松平常,但是香家灭得那么快,他们怎么能瞬间转移出这么多东西?
宋珩翻着礼单,嘱咐道:“你交给我,我给你做一份一模一样的,晚间便能让小双把原件放回去。”
灵芝讶异,“上头安家的印章也能做得一模一样吗?”
宋珩肯定地点点头,“一模一样。”
仿制文书最关键的地方在纸张、笔迹和印章,他手底下专有一批这样的人,无论是严氏的手印,还是这份礼单,对他们来说,都大有用处。
宋珩细细翻阅着礼单,随即也发现异常,他蹙起眉,看着其中一页道:“这田庄店铺,有这么多是江南的!”
香家的根基在京师,为何在江南置了这么多田庄?
这正是灵芝所疑惑的地方,她点点头,挨到宋珩身边,翻到其中一张礼单上指着,“还有这个,七彩头面。”
“七彩头面怎么了?”宋珩微微侧过头,她离他越近,他就越忍不住想亲近她的yù_wàng,顺势在她发间低头一吻。
灵芝顾不上他的唐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