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二呆呆坐在一旁说不出话,还震惊于安大这些年在京师的所作所为,这个大哥,枉他如此信任他崇拜他,没想到这般糊涂啊!
安安心心在新安郡当个富贵老爷多好,为何非要搅到夺宫的浑水里头来!
眼看安大要将安敏交到宋珩手里头,心口一跳,看向灵芝:“敄哥儿和攸哥儿他们,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武林盟的人早在傍晚时分就悄无声息用迷香控制住了整个安府,宋珩与灵芝先解决了安敄与翠萝等人的事情,才到沉香阁来的。
灵芝冷冷看向安二,“你放心,我没安阁老那般歹毒,害香家连稚子都没留一个,他们已经被送出城了。”
安二本恐惧慌乱到极致,听说自己儿子无恙,心头忽轻松起来,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给灵芝和宋珩磕了三个响头。
又看了看捏着笔不住颤抖的安大,叹一口气道:“大哥,写吧!”
安大一咬牙,笔终于落了下去。
安敄已经和安攸、翠萝及其子安敬,各坐上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行进在远离京城的暮色中。
他脑中还回响着燕王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在燕王说过那番话后,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告密、起事失败、灭族,这样的罪孽,让他们安家子孙一应承起,也不为过。
可燕王竟出乎意料地说了句:“两条路,一条,是喝了这毒酒,还有一条,是你离开大周,安家世世代代不得再踏足中原一步。”
他没想过还会有生的机会,自然是选了第二条路。
燕王非常谨慎,让他与安攸、翠萝和安敬,分三路而行,他去北疆,安攸去西疆,翠萝与安敬则去了南海,从此安家,就这么散了吧。
安敄跪在马车厢内,朝着安家的方向拜了又拜,不知父亲与祖母此时,可有在燕王与灵芝面前忏悔?
安大抖了抖狼毫笔,收了最后一捺,将信尾盖上私章,颤巍巍地递给宋珩。
宋珩接过,满意地看了看,淡淡道:“让安阁老费心了,不过安敏嘛,早已经去了我说的那个地方,你尽可以放心。”
他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块羊脂玉堂富贵玉牌,勾着上头的五彩丝绦绳,伸到安大眼前晃了晃。
安大的瞳孔猛地紧缩,最后一口气从胸腔内失声而出:“你!”
这是安敏刚出生时,他亲自上新安郡的慈安寺为他求来的开光玉牌,这落到宋珩手中,说明安敏已经……
安大恨得睚眦欲裂,这个奸贼!
害了安敏不说,还诳他写下这信,这奸贼打的什么算盘?
他从方才的害怕变成愤怒,几乎是咆哮着冲宋珩扑过去,“我跟你拼了!你这个小人!当年你怎么没死在外头!”
宋珩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似一座难以逾越的山,挡在安大面前手轻轻一拂,安大圆胖的身子就滚地葫芦一般摔趴在地。
宋珩冷冷道:“你以为我不知你打的算盘?假意助我,再暗中找宋谨来救你是吗?”
“很遗憾,宋谨确实很快就要派人到安府来找你了,可惜不是来救你,是来抓你。因为你们安家,涉嫌联合秦王,在金猊玉兔香中给皇上下毒,如今事发,皇上肯定要让人来带你进宫问一问,你是不是很想等他们来?”
安大看着宋珩一脸猫戏耗子的神情,如死灰的心又被拎出来鞭笞,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他怎么不知道金猊玉兔香有什么问题?
他猛侧头看向安二,跪地的安二心情平静,见安大看他,只茫茫然摇摇头,皇帝治罪不治罪又怎么样呢?
难道他们今日还有别的路可走?
宋珩见安大绝望慌乱的模样,勾起嘴角一笑:“本来皇上若是见到你,这个误会就能澄清了。不过很可惜,他派来的人到安府的时候,只会见到安院使畏罪自杀,安家诸人则早已畏罪潜逃,如今又有了你写给安敏的信,那么你们安家谋害皇帝的罪名,可就真个儿坐实了。而我,又怎么会给你面见圣上的机会呢?”
还有一点他没说,离开京城的安敄,在宣德帝发现安家人畏罪潜逃之后,也会很快被宣德帝派出的人追上。
灵芝心软,总觉得安敄罪不至死,但宋珩不得不多想一步。
不知事的安攸和翠萝养大的安敬他毫不担心,就是这个安敄,比较麻烦。
若他将来安分守己过日子也就罢了,若是存了报复之心,岂不是斩草不除根?
是以宋珩一面派人送他出城,一面暗中紧盯着。
宣德帝派人找安大安二问罪的事,都早在他计划之中,而安敄这边,也恰到好处给人留了踪迹。
当宣德帝的人找到他时,他能不能活路,就得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安大本还跪坐着,听完宋珩所言,早瘫软下去。
一阵异味传来,灵芝抬起袖子,厌恶地捂住鼻,安大已经被吓得便溺了。
宋珩回头看向门口,一拍手,“将人带进来吧。”
“是。”门口都是武林盟的人,闻言抬进来一个人。
安大定睛一看,眼泪鼻涕哗哗而出,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安二似早料到这一幕,抬起头呆呆看着那人,颤着牙喊了声:“娘……”
声音随即哽咽下去。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怪不得人啊!
那人被绑着双脚捆在一把官帽椅上,圆睁着眼,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儿,死命瞪着宋珩,正是许久不曾下榻的严氏。
宋珩微微一笑,毫不计较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