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出去逛去了。”言冰云牵动唇角,有些困难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初秋陈院长被凌迟至死。言冰云就一直十分担心父亲会不会有些什么激烈的反应,然而令他十分意外的是,父亲除了当天夜里大醉一场外,便回复了平常模样,整日价地只是伺候家里的假山园子。
言冰云清楚,陛下是看在自己的忠诚份上,而没有难为父亲。然而今天。陛下与范闲正式决裂。从宫里杀到宫外,范闲自然是要替陈院长复仇,以父亲地能力,他肯定能够知晓此事,若他知晓了此事,会怎么做呢?
“你就留在屋里,不要见任何人。”言冰云的眉头微皱,对妻子沉声交待道:“我去看看父亲。”
往西面走没多远,将将行过廊前那座大的出奇的假山。言冰云便来到了父亲地房前,恭谨的出声而入。一等子爵言若海双鬓早有白发,对于儿子的到来似乎也不觉得出奇,很直接地说道:“他没有来府里,他没有这么傻到自投你的罗网。”
言冰云沉默很久后说道:“这是院务。儿子不能徇私情。”
言若海看了他一眼。说道:“府里究竟能不能藏人,你最清楚。”
言冰云行礼问安。告辞而去,在经过廊前那座大的出奇的假山时,却怔怔地停住了脚步,双目看着假山上面微干的苔藓和一些残雪,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家里地一些奇怪规矩,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些什么,遗漏了一些什么。
幸亏是冬日,这间暗室并不如何潮湿,然而依然阴暗,体内地经脉千疮百孔,那些烙红了的铁丝依然在经脉里贯穿着,无穷的痛楚像几万根细针一样刺入他的脑海,令他时不时地想痛嚎一声。这种痛楚,这种伤势,让他根本无法调动腰后的雪山气海,甚至连上周天的小循环也无法调动,想要用天一道的自然真气来修复经脉,在这一刻竟然变成了一种奢望。
只有靠着时间慢慢地熬养了,或者寄希望于那个神奇的小册子,从这看似空无的天地之间,吸取那些珍贵地元气,慢慢地填充自己空虚的气海。然而空气里的元气是那样的稀薄,如果靠这个速度回复,只怕二三十年过去,他依然是一个废人。
范闲半倚在垫着羊毛毯的密室墙壁上,用强悍地心神控制着自己地呼吸,他地本能让他此刻的呼吸有些急促大声,但是此刻夜深人静,自己又是深在重围之中,不得不小心。
他地身上已经被包扎好了,极名贵有效的伤药浑不要钱地用着,而身旁的地面上,放着许多用来补充精神的食物清水,密室虽小,内里准备的事物却是极为完备。
骨裂了的胸骨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想到了皇帝陛下那沛然莫御的拳头,又了那记枪声,由先前皇宫前的慌乱到后来朝廷极为严密有效的搜捕,他确认了皇帝老子并没有在枪下死亡,这个事实并没有让他感到太过失望,只是开始计算今后的道路究竟应该走。
当那天外一击的闷响在皇城上击出第一个深洞时,范闲就已经醒了过来,他的眼睛微眯,看着皇宫东边的方向,是城上城下逾万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并且清楚地判断出开枪者方位的人,因为这个世界上,他对那个声音最熟悉,对那个箱子最了解。
三年前五竹叔离开京都,去遥远的冰雪神庙里去寻找自己是谁的终极答案,从那日起,箱子便离开了范闲的身边。范闲一直以为五竹叔是把箱子带走了,所以他没有丝毫遗憾,因为他知道五竹叔将要面临的敌人,是比皇帝陛下更加深不可测,冷漠无情的至高存在。
但没有想到箱子原来还在京都。只不过不在自己身边而已。就如同皇帝陛下昏死过去前确认的那样,范闲也知道,今天动用箱子的一定不是五竹叔,如果五竹叔真地回来了,不论他会不会用箱子,但肯定他一定会将那逾万名庆国精锐军士都看成稻草人,依然是那样冷漠地握着手里的铁钎。直接杀入皇宫。
开枪的人究竟是谁呢?范闲猜了很久,可依然没有想到,就算想到了几个人,可是他却不敢相信。他只能肯定。这个开枪的人一定与自己有极亲密的关系,不然五竹叔不敢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在对方的手上。
这自天外击来地重狙并不在范闲的计划中,他原定计划的出口其实依然是在皇宫里,只是没有想到北齐东夷都来了人,让最后那丝利用陛下心意的缺口都合拢了起来,更为可怖地是,他没有想到。自己领悟不久。十分强悍的指间剑气,最后竟被陛下一指便破了,而自己的经脉尽乱,形同废人,根本无法去接近那个出口!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洪竹不用冒这个天大的风险。
范闲一行人从皇宫前广场趁乱杀出来时,依然遇到了极大的阻碍,虽然有那柄能够施加神罚的天外一击刺客存在,虽然三皇子站到了皇宫城头。试图用自己瘦弱的双肩替范闲谋求一条活路,然而皇帝陛下旨意早下,那些逾万名军士,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异国刺客就此逃脱。
具体逃出来地过程,范闲并不知道。因为他再一次陷入了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