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副福禄寿三仙图,在图下的八仙桌上,摆着一个小香炉,徐徐青烟直上,也让整个房间,满是檀香味。
周筝筝怀抱着哭泣的女婴,说:“还望华神医再次施以援手。”
华神医抬眼看了那女婴,冷漠地说:“这是谁的孩子?”
周筝筝说:“是林俊生和耶律如烟的女儿。”
“果然是北狄人的血脉,上次我就感觉这个孩子,跟北狄人有些相似。”华神医说,“我不会救北狄人。”
周筝筝急了,“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
“可是,北狄人对我们做了太多坏事。我若是救了他们的后代,该如何面对死去的同胞?”
“不对,那些坏事都是大人做下的,怎么能让一个小小地婴儿去承担呢?再说了,这个孩子还有一半中原人的骨血。”
“不管如何,我上次已经救过了,这次不会再救北狄人的后代。”华神医态度坚决。
周筝筝急了,急忙去找太子,太子也过来求情,可是,华神医无动于衷。
“这么多年我不再是过去那个傻子了,不想做的事,绝对不会为了怜悯之心去做。”
“一个人怎么能没有怜悯之心呢?尤其是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周筝筝声音高了,“我记得,几十年前,华神医你是为了救治一个穷苦的老妇人得罪了西平侯府,才惨遭家破人亡的悲剧,当时那个善良的华神医到了哪里去了?”
“正因为当初我怜悯了那个穷人,才有了今日孤苦无依的生活。这几十年来我一直都在叩问苍天,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所以,我现在不会再怜悯别人,除非有用处。”
这番话被冰冷地说出来,太子浑身一颤,喃喃着,“华神医,难道你当初救我,不是为了怜悯?”
“当然不是,纯粹是因为,林仲超许诺给我,可以帮我杀掉兴平侯府,为我报仇。”华神医倒是诚实。
太子颇为受打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不管如何,孤的命是神医救的,孤不会忘记。”
“那我也帮你一件事,你救救这个孩子。”周筝筝在太子走后,坐下来跟华神医谈。
华神医果真不是完全的圣人,那么周筝筝对付起来就不能用对待圣人的方式。
华神医淡淡说道:“周大姑娘能帮老夫什么?”
“你大仇已经抱了,可是,你自己的生活呢?你躲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无非就是为了这里的锦衣玉食。可是,与其寄人篱下,你自己何不努力呢?依靠别人得到的富裕生活,远不如依靠自己啊。”
华神医说:“我只是一个平民,从来没见过什么叫锦衣玉食。”
“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不要,周大姑娘不如直接让我体验一下锦衣玉食吧。”
“好,不过,你要先帮我救救这个女婴。”
“成交!”
刚才义愤填膺地说不救北狄人的华神医,为了锦衣玉食立马来了个大反转。
周筝筝暗暗觉得可笑,幸好,她足够清醒,没有认为华神医还是几十年前的老好人。
皇宫。
园子里,一只蜈蚣趴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一动不动的,似乎是睡着了。边上,一片黄色的菊花也是静静的。
庆丰帝接见了周筝筝。
“皇上可是要见华神医?”周筝筝懒得跟一个失势的皇帝废话,开门见山。
庆丰帝咬着牙对周筝筝又爱又恨地说道:“是又如何?不过,华神医被你们保护得那么好,朕可难见到了。”
“皇上这话臣女听不懂,臣女可从来没有藏起华神医。”
“听不懂就不要听了。”庆丰帝现在不怕吴国公府了,没有了林仲超,太子至少是中立的,吴国公府斗不过他。
周筝筝笑道:“皇上不要太急躁,听臣女把话说完啦。其实皇上想要见华神医,有没有想过是华神医不愿意见皇上呢?脚可是长在华神医自己身上,人家不愿意见皇上,谁也没办法啊。”
“胡说,你们倒是放人啊。”庆丰帝冷哼一声。
“是不是胡说。皇上试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
周筝筝缓缓说道:“赐封华神医为左相。”
“什么?”庆丰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是一名郎中,怎么能胜任丞相之位?”
“皇上不愿意给华神医封官,华神医怎么会愿意出山救皇上呢?再说了,不过是左相罢了,华神医又没有家族,光是他一个人,又能影响到什么呢?”周筝筝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
“可是,天下人会说朕是昏君的!”庆丰帝大叫起来。
“不需要这件事,皇上已经被说是昏君啦!”
“你!”周筝筝这句话让庆丰帝气得半死。
“皇上若是不答应,可别再说是我们把华神医藏起来了,这可是皇上不要华神医啊。”周筝筝站了起来,那帕子擦了擦衣袖。
“可是,大臣们反对可怎么办?”
“皇上册封周云萝为皇后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大臣们会反对?”
“这是两码事。”
“皇上还没想清楚,那臣女现行告退了。”
“你不要走,朕答应你,朕答应了!”为了救自己,庆丰帝可什么都豁出去了。
周筝筝笑了笑,“那臣女等着。”缓缓离去。
庆丰帝摔了一地的茶碗,“周筝筝这个毒女!”
北狄。
门吱的一声开了,从屋内透出一股干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