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宁接过腰牌,那腰牌呈剑状,上面刻了个‘曲’字,笔势矫若惊龙,腰牌以天然黑玉雕成,通体透明,其中隐约有一条赤金长龙游弋,在微暗的树荫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刚执此牌时,只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凶猛刀意扑面而来,眼前又似有刀剑对阵时的缭乱银光,而她并未退缩,甚至用尽了心神想要看清幻象中刀势的走向,领悟曲师倾其一世所练出的锋锐刀意。
未见其人便感其刀意,曲武渊究竟将刀法练到了怎样一种出神入化的境界?
魏长宁眼中光芒越发炙热疯狂,不知面前这人将曲武渊的刀法学到了几成,若能拜他为师,她是不是有一天也能到达这样的境界?
“刀意伤神,你若想学,我以后自会教你。”
凌无驯观她眸中光芒愈盛,便知她开始尝试着领悟腰牌中那零星半点的刀意了,只得无奈地从她手中接回腰牌,却没有想到当他拿走腰牌时,魏长宁居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有些冰凉,对于凌无驯来说却太过炙热,他明知魏长宁是想要握住腰牌而不是他,心却还是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魏长宁刚从那凌厉刀意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轻薄了未来的师傅,她有些尴尬地松开自己的手,解释道。
“曲师刀意太盛,我一时入了神,望凌公子莫怪。”
“无妨。”
“凌公子救我一命,不知我能报答凌公子什么?”
不远处,躲在暗处将两人互动看了个清楚的东篱忍不住激动地小声说道,“以身相许吧,阿姐!”
念钰连忙死死捂住东篱的嘴巴,并瞪了他一下。
魏长宁五感何其敏锐,当初连他们四人隐身时她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宁静森林中的细微声响她又怎会捕捉不到,她立时望向了东篱藏身的地方,厉声道,“什么人!”
东篱被吓得一抖,又不小心在布满落叶的地上擦碰出声音来,念钰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将东篱踹出去当替死鬼,怀琨则急中生智,捏细了声音学猫叫,“瞄……”
巧的是,随着这声猫叫,一只白猫从树上窜出,落到地上,又钻到另一处地方去。
魏长宁却还是紧盯着东篱藏身的地方,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怀琨三人大气都不敢喘,这时凌无驯开口道,“是猫,我查过这处地方了,没有其他人。”
辛苦学瞄叫的怀琨眼中顿时饱含热泪,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要是被长宁姐发现了,看她那周身凌厉气势,他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在剑落之前解释一下他们只是路过……
魏长宁这才收回视线,眼睛余光却依旧观察着那处地方,凌无驯道。
“我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然后他又解释道,“我知道历代北君子女只能由北君亲自教导,你本应当拜徽山君为师,但如今徽山君已不在人世,魏家如今并不承认你的存在,你也不必有此顾虑。”
魏长宁再如何冷静成熟,终究也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听到这话时,她双眼骤亮,似有无数灿烂烟花在其中盛放,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时,她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内心中的激动,假装平静地问道。
“您真的要收我为徒?”
“对。”凌无驯点头,此刻他双眼幽暗如同深渊般,寻不见一丝光芒,冷峻慑人。
魏长宁这才发现相比起他周身那不容人接近的清冷气质,他之前看自己的目光都显得太过温柔,似出鞘锐剑刻意收敛了自己的锋芒。
魏长宁的心又莫名地微微抽痛起来,她想是时候回去寻个好大夫看下自己心脏是否有疾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对徒弟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每天至少五个时辰的授课与锻炼只是基础而已,你甚至可能会经历多次生死博弈,而我救不救你只取决于你是否值得我救。”
“也就是说,如果你一直没有进步,那些生死博弈都不再是演习,而是真正性命攸关的时刻,你也只能靠自己活下来。”
“而你出师的唯一标准,就是打败我。”
转移阵地的偷听三人组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陛下对自己的徒弟真的是像冬天凛冽寒风那般冷酷!不论他喜不喜欢那人!
东篱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震惊道,“我已经劝陛下再收长宁姐为徒时,要温柔温柔再温柔,不要这么冷酷无情!”
念钰道,“陛下现在是收徒,又不是在谈情说爱。”
怀琨简直不敢置信,“那陛下费劲心思找到长宁姐,难道是为了再体验一次收徒的感觉?”
念钰叹道,“可能这对于陛下来说,是原则性问题吧。”
东篱绝望地念叨着,“完了完了,陛下对长宁姐这么凶,长宁姐肯定不会想拜陛下为师了。”
怀琨倒不这么觉得,“可是我怎么感觉长宁姐更加兴奋了呢……”
魏长宁的确更加兴奋了,学习文道的八年时间未曾磨灭她那颗想要攀爬至武道顶峰的野心,反而将她的决心淬炼得愈发坚定。
不见汪洋,则不知溪流之狭隘,她曾发誓,自己一定要用尽全力超越每一个她曾见过的武道高手,过去是契灵微光,而现在则是凌无驯。
“我未曾见过凌公子用契刀,不知现在可否有幸一观?”
“好。”
他将手放在身旁所挎着的长刀上,刀未出已闻狂风呼啸声,刀出则恍如惊雷降世,一时之间,零陵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