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同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慢慢消融于一片白色的微光中,天蒙蒙亮了,四处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苏如星醒来的时候婆婆还在睡着,她的呼吸声很浅,在这安静的凌晨里却显得特别清晰。

苏如星起床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婆婆,直到走出房间到了院子里,才张开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婆婆并不是她的亲外婆,实际上她是一个孤家老人,老伴死的早,膝下曾经有一个儿子,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外出打工,在外面娶妻生子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于是婆婆只能一个人靠收点破烂和帮有钱的人家洗洗衣服维持生活。母亲还在的时候,如月经常带着如星把家里不要的空和废纸盒拿给婆婆,每次她们过来的时候都看见婆婆一个人坐在院子门口看着外面的马路发呆。

“婆婆,婆婆,你在看什么?”如星和如月也跟着蹲在她身旁。

“婆婆在等一个叔叔,我站在这里他进来的话一眼就能看到,这样就不会迷路找不到家了。”

如星撅着小嘴说“叔叔怎么那么笨还会迷路,如星和姐姐都不会迷路。”

如月接过妹妹的话“对啊!叔叔还没有我和如星聪明呢!”

“上次姐姐和我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公园玩,我们都没有迷路。”如星说完后立刻用自己那双粉嫩的小手捂住嘴,环顾了下四周,压低声音:“婆婆,这件事情不要让我妈妈知道了,不然她会生气的。”

婆婆那双忧郁浑浊的双眼亮了亮,带着笑意,拍了拍姐妹两的屁股“你们两个小调皮。”然后颤巍巍地起身,牵着她两的手“不看了,不看了,妈妈是不是还没回家,那跟婆婆去里屋玩会吧。”

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却冥冥之中有着斩不断的亲人缘分,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婆婆还在家干活,就听到重重的敲门声伴随着孩童的哭声响起来。

她打开门一看,是哭成泪人的苏如月:“婆婆,妈妈生病了,妈妈还咳血了,我和如星该怎么办?”

“婆婆,你救救我们的妈妈好不好?”

如月带着婆婆赶到的时候,她们的母亲咽气了,倚在一旁的如星双手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摇晃:“妈妈,你不要睡,你陪如星说说话,如星害怕。”

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的女人身体已经开始僵硬,才四十岁左右的她看上去是那么苍老,颧骨高耸,两鬓稀疏,这张消瘦苍黄的脸色没有一点光泽。她的眼睛闭着,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没来得及说出口。

如月用发抖的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一把搂住全身都在轻微颤动的如星,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不停的有眼泪涌出来。如星能感觉到姐姐的全身在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抽泣,散布在简陋阴郁的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如星。”如月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如星突然放声嚎哭了起来,嘴里重复地叫着“姐姐,姐姐”

如月搂住她的手突然松开,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肩,直视她眼泪纵横交错满面的脸:“如星,你还记得姐姐跟你说过天使的故事吗?”

“恩。”如星呜咽着点了点头,尖尖的下巴磕在如月的肩膀上凉的像一块冰。

“妈妈已经变成了天使,她在这里太累了,所以去很远的地方休息了,我们以后虽然看不到她了,可是她每天还在看着我们,我们要好好照顾自己,要乖,不然妈妈会生气的,好吗?”

“那妈妈还会回来吗?”

“会的。”

“那是什么时候呢?”

如月再次搂紧她:“等我们长大以后。”

“等如星长大以后。”

姐妹两的母亲下葬以后,婆婆亲眼目睹了这两个小女孩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过程,实在于心不忍便把她们接了过去和自己一起生活。如月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而如星偏偏又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更令人头疼的是她的心脏病,就像一颗潜伏的定时炸弹,让婆婆和如月终日惶惶不安。也许正因为如此吧,所以如月才会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懂事的让人心疼。自从母亲不在了以后,如星就觉得如月变了,她变得像过去的母亲一样忙碌,白天在学校上学,回到家就帮着婆婆做饭,吃过饭以后教如星功课,然后自己再去院子里帮婆婆洗衣服。她总是像一阵风急匆匆的,甚至都没有时间坐下来和如星说说话,如星好几次想帮她,可都被如月拒绝。就这样艰难的过了几年,如月上了初中以后,她开始谎报自己是高中生在外面找兼职,饭店里端盘子洗碗、咖啡店打扫卫生、商场里派发传单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家,所以只能第二天凌晨天一亮的时候把如星叫起床教她功课和写作业,如星每次看到如月疲惫不堪匆匆忙忙的样子,想要劝诫她不要这么辛苦,可是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开口,她知道最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就是自己,姐姐之所以会这么艰辛一切都是为了她。如星只有日日祈祷自己不要生病,她很小心翼翼地生活着,照顾着自己的身体,对婆婆和姐姐的话言听计从,她不想再给她们添任何麻烦了。

如星开始变得越来越缄默,而如月越来越忙像一只停不下来的陀螺依旧每天奔波于学校、各种兼职的地方和家里。在这个花季雨季的年龄里,她的日子过的很粗糙,没有漂亮的衣服和发夹、也没有喜欢,甚至因为太忙了头发都很久没有打理过,于是总用一根黑色的皮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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